嘭——薯片爆开,撒了满床。周遥西手忙脚乱地捡,舌头打结,“你......你说什么?”
禾乐脸颊鼓了鼓,走过去帮着一起捡薯片,加重语气重复一遍:“我要跟纪延廷表白。”
“你认真的?”
“嗯。”禾乐重重点头。
“你现在对他什么感觉。”
禾乐无意识地抓了抓空气,手并在一起搓了搓,说:“见到他很烦,见不到他也烦,但更想见他。”他把可乐打开,二氧化碳得以呼吸喷涌出来,他说:“就像这样。”
可乐喷涌而出沾湿了桌面,禾乐抽纸巾垫在下面吸干,声音伴随着气泡破裂的细微声响,忿忿道:“我现在就想他牵着我手睡觉!”
“你们已经睡过了啊?”周遥西迟疑地问。
禾乐瞪了他一眼,“只是盖着棉被纯睡觉。”
“那你还想做什么?”
禾乐跑过去,像个愤怒的小鸟一样把他撞倒,“遥西,你都学坏了,还套我的话。”
周遥西仰躺着笑得胸膛一动一动,语气随意,“去呗,如果真的这么喜欢的话。”
“我说认真的。”禾乐撅着嘴。
“我也是说认真的。”
“那你之前还说让我忍着,假装不知道自己是同性恋,等能够自己决定人生才去想。”
笑声停止,周遥西看着头顶的光圈,眼神涣散,声音飘渺,“那时候不知道有些心动是有时效的。”
思考着周遥西的话睡得并不安稳,再加上还要考虑策划表白的具体细节,早上禾乐顶着一双熊猫眼下去吃早餐。对面的椅子被拉开,纪延廷坐下,语气微凉:“周遥西睡觉磨牙?”
禾乐放下牛奶杯,摇摇头,“没有啊,他睡得挺香的,现在还在睡。”
“那你晚上去做超级英雄拯救世界了?”
禾乐还是摇头,有些不满地睨了一眼纪延廷,都怪这个坏蛋害他睡不着,还好意思在这儿问。纪延廷莫名奇妙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知道怎么又惹这祖宗生气了。有心事也不晚上找过来缠着他牵手聊天,哄自己来春游也不管他净找那个周遥西玩。
脑中突然浮现危机,他眯起眼,问:“你昨晚跟周遥西聊心事了?”
噔一声,心中的大钟敲响,禾乐倏地看向他,神情紧张,“你怎么知道的?”
纪延廷握紧餐具,指关节微微泛白,“你跟他一起睡的?你牵他手了?”
“没有。”什么嘛,只是问这个,禾乐敛起神,接着喝麦片。但纪延廷没放过他,抓住他手,“什么没有?没牵手还是没睡一张床?”
禾乐觉得他不可理喻,餐厅这么多人贸贸然就动手动脚,禾乐甩开他,“没有就是没有,自己想。”他端着餐盘去还,小声埋怨:“还总是说我笨,自己也笨得没边。”
纪延廷尾随他听见了,知道他的意思,嘴角翘了翘。
“你什么心事不能跟我说非要跟周遥西说,还一起挤个破标间。今晚你过来,我给你安慰开导。”
禾乐回头瞪了他一眼,就是跟你这个坏蛋相关的事,哪能跟你说。高贵冷艳地轻啧了一声,扬长而去。
纪延廷愣在原地,禾乐......刚刚是给脸色他看?周遥西都教他什么东西,都把禾乐教坏了。他开始反思是不是这阵子对禾乐太宽容,使得他脾气都快赶上点点了,点点要踩他的头还会先装模做样在附近蹦跳几下,禾乐这家伙直接就窜上去。
大巴颠簸两个小时到达溪谷,禾乐本来就没休息好,加上晕车就更难受了,下车之后不停地干呕。周遥西关心地拍了拍他的背,小声道:“你怎么样,要不跟老师说在游客中心休息吧,回去还要买礼物做画册哪有那么多精力。”
禾乐摆摆手,轻拍脸颊让自己清醒,“没事的,山里空气好,走走就缓过来了。”
“那你打算......”
“你怎么了?”纪延廷走过来强势打断他们的对话,他抓着禾乐的胳膊半搂半抱把人立起来,塞了一颗话梅进他嘴里。周遥西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流转,识趣地走了。
纪延廷问了一样的话,“还能不能走,不能就跟老师请假。”
禾乐点点头,“可以的。”
“行。”
溪谷的地势还算平缓,空气清新,禾乐慢吞吞走在队伍最后,听着叮叮咚咚的泉水声逐渐缓了过来。昨晚想了一宿的表白方案,不能因为小小的晕车反应就退缩。成了,回去他就有男朋友;不成,不成......就不成吧。
纪延廷有婚约,也不一定喜欢男生。可是他也不一定喜欢女生吧,又没听他说过哪个女孩子漂亮之类的话。就算失败也不会比刚认识的时候还糟糕。
喉间泛起苦涩,没来得及涌上舌根便被话梅的酸甜压了下去,他垂眸看着手腕上被纪延廷绑上去的牵引绳,另一端系在纪延廷手上。他左右看了看,身后没有其他人,断后的老师走在纪延廷斜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