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行了不行了,纪延廷我要断掉了。”
“哪有这么脆弱,再来一次。”纪延廷像个没有感情的杀手,毫无怜悯之心把禾乐硬梆梆的腰往下压,并高高在上点评道:“你的关节也太僵硬了,比公园里的大爷还不如。”
今天有体育课,原本大家都期待着练接力,无奈天公不作美,突然下起大雨,只能改为在体育馆室内自由活动。自由活动开始前,体育老师让他们两人一组做拉伸,于是便开始了禾乐受难记。
禾乐反手推拒他的小腿,身后的压迫离开后他就像张煎饼一样摊开,咕咕哝哝埋怨:“明明是你太残暴,谁拉筋是压背的,晓宁他们是脚对脚那样拉下来的。”
“行,你别后悔。”纪延廷坐到垫子对面,几乎把他整个垫子都占了,腿从那头伸到这头。禾乐挑刺道:“知道自己腿长还不多拿个垫子。”
纪延廷瞥了一眼禾乐,顺手把对方因为躺下而微微翻起来的衣摆拉下遮住一截白得惊人的腰,才起身去拿垫子。
“好了,起来吧。”
四个脚掌贴在一起相对而坐,禾乐伸直手臂,纪延廷大掌一包轻而易举握住他的手腕。纪延廷拥有一双肌肉线条流畅漂亮的小臂,青筋与脉络盘桓交错,与素白莹润的细胳膊对比明显。
禾乐垂眸看了看,发自内心问:“你逃课是不是都去泡健身房?”说完又贴心提醒:“青春期健身太猛会长不高的。”
纪延廷嗤笑,“我的身高问题就不用你担心了,你现在应该想想怎么压一压你那没上油的筋。”
“来吧,我做好心理准备了。”禾乐神色凛然,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
一秒后。
“啊——啊——你果然想杀了我。”
纪延廷松开他,见他直起来眼眶都红了一圈,“不是你自己说想这样压的,怪谁?”
自知理亏,禾乐撇过头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道:“轮到你了。”
纪延廷睨着他,无语地把手伸向他。禾乐的手掌比他小了一圈,勉强能握住他的手腕,指尖刚好按在脉搏上,腕骨稍微突了出去。禾乐的手很软,跟他脸颊的触感类似,温度更高。
绷直太久的腿有些抽痛,禾乐收回来,改为盘腿坐着,两人的距离一下子缩短了一半。
纪延廷提醒:“这样我会踩脏你的裤子。”
禾乐无所谓道:“没事,运动裤本来就脏了,反正就穿一节课。”
“行。”
禾乐拽着他的手往自己的方向走,那下颌线紧绷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拔河。纪延廷像个文件夹一样轻易折了起来,禾乐看得叹为观止,“难怪接力赛你会主动请缨跑两次,这运动神经也太厉害了。”
纪延廷的视线落在软垫上,不知传了多少届的垫子发黄得厉害,还有些不明本体的污渍。盯着看太久,视网膜上也出现了类似的小飞影,就像恼人的蚊虫进入大脑横冲直撞。
他闭了闭眼,道:“我随便报的,跟这个没关系。”
“为什么?”禾乐不自觉收紧手掌,“你之前不是连单项都不愿意参加,怎么会跑两次团体接力?”
“我热爱集体想为班级争光,行了吗。”他的语气又变回恶狠狠的,禾乐凑头去看他的脸,用纪桢一样吊儿郎当的语气,“你生气啦,廷廷?”莫名觉得这个称谓跟纪延廷那张冰山脸配合起来十分有趣,禾乐又喊了几下。
全部视线被对方得意的脸蛋占据,纪延廷瞳孔骤缩,咬紧后槽牙用脑袋顶了顶他的,警告:“坐回去。”
“噢。”
“还有不准这么喊我。”
“噢。”
纪延廷没有过多解释自己心血来潮报名跑两次接力的事,转移话题道:“你是不是要去摄影部?还是什么校刊。”
“什么呀,怎么突然说这个。”
“你不是喜欢拍照?还说拍一辈子,大摄影师不去给校刊供图,或者加入摄影部?”他嘲弄道。
禾乐没听出问题的重点,说:“不知道,爸爸希望我以后跟他一样学金融,但是妈妈说穿制服的工作比较酷。”
“你自己没有想法吗?还有你那摄影部呢?”
“我就是没什么远大志向啊,开心不就好了,妈妈说不用我想这些。”禾乐顿了顿,这才开始回答关于社团的问题,“我已经参加了星星农场了,不能同时加入两个社团。”
“种菜挺好的,很适合你。”
“为什么?”
“你不是说自己是禾苗吗?”
“我没说。”趁他看不见,禾乐悄悄翻了个白眼,“不过我现在是校刊的编外人员,学长认证的嘿嘿嘿......”
“为什么?”
纪延廷仰起身,差点跟禾乐的脸撞到一起,他不自然地扭过头咳了一下。
“我说很累吧,你还不信。”禾乐没发现他的不对劲,兀自说道:“不过你坚持了好久噢,应该有一分钟。”
两人的手还握着,只是平静的脉搏不知为何赫然加快。禾乐好奇地捏了捏,“你的脉搏加快了欸,你居然也会累。”
纪延廷抽回手,语气透凉,“难道我是怪物吗,心不会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