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疏曼漫不经心道:“一点回礼而已,不足挂齿。”
元冰尖叫一声,脸开始浮起一个个小疹子,越来越烫,她连滚带爬到对方床边,哀求道:“娘娘,救救臣妾,救救臣妾。”
“嚷嚷什么?你这点烂脸,不痒不痛,跟本宫的比起来,简直是九牛一毛!”高疏曼道,“放心,你对本宫还有利用价值,死不了,顶多持续一天而已。”
元冰刚松下去的那口气又提了上来:“娘娘,不可啊,明日是荷花宴,臣妾有……”
“水袖舞,对吧?我的好妹妹,身体重要还是节目重要?既来之,则安之吧。”高疏曼拍拍她的脸,眉眼轻扬。
元冰浑身筋骨一软,神色呆愣,瘫坐于地。
她早就知道了。
高疏曼凉薄地笑了笑道:“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想耍什么花样,你我最擅长水袖舞,若本宫无法出席,你便是这场荷花宴最大的赢家,对吗?”
元嫔的脸更红了。
“你没想到的是,那太医连薄荷量都能算出来,而且,妙娟是本宫新提拔上来的,她提取澡豆的手法有些不同,妹妹,你虽然聪慧,可就是没运气,百密总有一疏啊。”
元冰眼角一合,滑下两滴泪来。
“别以为本宫不知晓,你打算跟你那个侍卫相好私奔,所以你绞尽脑汁想要拿更多的钱出去生存,而你在宫中的那点月俸都被你父亲拿去了,根本就不够用,你便急着得到圣宠,升妃受赏。”
“……是,娘娘都说对了。”元冰不予置否。
“死性不改。”高疏曼也很烦。
堂堂御史之女,不知廉耻地私会后宫侍卫,恐怕高家也无法护住元家,迟早有一日,元冰会被萧权川抄家灭族。
“本宫不是一直都在劝你帮你吗?上次那五锭金子还不够?”
元冰沉默片刻,摇头:“娘娘有所不知,如今的房屋田地都升了不少价,养儿育女又是一笔花销,如何能够?”
高疏曼恼羞成怒:“你到底还想要多少?”
“……五万两。”
“荒谬!凭什么钱都是你来操心?他就是个窝囊废,草包一个,你还留着他做什么?!”
元冰情深意切道:“娘娘,他对臣妾很好,从小到大,臣妾都没感受过这种温情,是他,让臣妾觉得自己的付出是有回应的,是被爱着的。”
她简直像一头牛一样倔强,高疏曼差点没翻白眼:“罢了,本宫会帮你一起想办法的,总之,在这宫里,你我二人,绝不能有异心,明白吗?”
高疏曼递给她一份冰块。
元冰含泪接下,磕头道:“多谢娘娘,臣妾糊涂了,定当谨记。”
养心殿内,下人整整齐齐站成两排,手上端着木托,其上放置着各种贵重物品,有青花瓷瓶、雕梅竹笛、伏羲古琴、七彩玻璃壶、南海明珠、绒花簪子、织花蜀锦……
萧权川一步一看:“明日荷花宴的赏物都在这儿了?”
孙年海道:“回陛下,是的,明日确定参宴的娘娘一共二十九人,除了高贵妃和元嫔因病请假,其余基本到齐。”
“姜贵人来了吗?”
孙年海道:“来了,不过,并未报名节目表演。”
姜妄南不参与特长比拼,这便意味着,纵使他再得圣宠,也没有机会晋升,这便是规矩。
“人到了就行,”他眉眼淡淡,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自然扬起:“没有吃的赏赐吗?”
“未曾有过安排。”
“那朕便开个先例,唔……可还有荔枝?”萧权川道。
孙年海答道:“还在运来的路上。”
“嗯,那添点别的东西吧,”萧权川走至那批织花蜀锦前,思忖片刻,“就放在这里面。”
孙年海疑惑:“陛下想放什么?”
萧权川含眸一笑:“好东西。”
翌日,碧灵湖畔。
荷花竞相开放,亭亭玉立,细嫩的尖角上偶尔伫立一两只蜻蜓,花叶与绿波重重叠叠,一望无垠,可谓“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桃花别样红”。
竹喧亭里塞满了荷香,也塞满了人。
萧权川毫无疑问高坐上位,旁边空了一人,原本是唐奎兰的。
然而,今早她对外扬言头痛犯了,不宜吹风,便谢绝参宴,之前传遍皇宫的选后之说,不攻自破,不少妃嫔的心碎了一地。
唯有萧权川面色不惊。
他小姨又吹牛了。
当日她说要在荷花宴上重点关注姜妄南,萧权川其实不太赞同的,便将选后之说传了出去,大肆宣扬,暗中鼓动妃嫔蜂拥而上。
如此一来,唐奎兰自然而然会认为,姜妄南也会和别人一样,绞尽脑汁地展现。
萧权川了解唐奎兰,她最讨厌这种假惺惺的作风,因此,缺席,实属正常。
左右两边各有三列座位,中间空出余地,铺了防滑的毯子,方便人们表演。
妃嫔陆陆续续到齐,由前往后按等级就坐,姜妄南在秋若的引导下,坐在中间那列。
周围都是人,他觉得有些透不过气,便瞧着最后一列的最角落没人,便悄悄挪了过去。
左边是红柱,后背是栏杆,斜右角也恰好有个奴才站在那儿,他只看得见萧权川搭在膝上的长指,对方大概也看不见自己叭。
哇咔咔,有种大学上课不费吹灰之力抢到最后一排的美妙。
萧权川手指轻敲,语气似乎有说不出的微愠:“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