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脉绳已成。
邬行香握绳尾猛抖三震,铜钱自转。
她将地脉绳置于坤位,平铺地面。
地脉绳着地后,微微颤动,而后似被牵引,如蛇般贴地游走,至木头假人们所在处。
邬行香跟在后方,见地脉绳随着木头假人们蜿蜒前行。
当它靠近其中一个木头假人时,突然弓背隆起,扭动着向木头假人的腿缠了上去。
“就是你了!”
邬行香盯住了被地脉绳缠住的木头假人。
“土生数五,成数十。”
李嗣瞻与木头假人已恶斗多时。
人的精力有限,可木头假人却不会累。
枪穿云破月,李嗣瞻汗珠沿眉骨滚落眼角,未有疲惫退缩之意。
木头假人们动作依旧迅猛有力,攻击一波接一波,密不透风,丝毫没有给李嗣瞻喘息的机会。
邬行香忍不住晃神。
李嗣瞻的武功,也太厉害了吧?
须臾回神后,她对着李嗣瞻喊道:
“殿下,在你西南方的木头假人,就是破解关键。
那个腿上缠着绳子的木头假人,你看到了吗?”
李嗣瞻目望西南之向,找到了缠绳的木头假人。
邬行香又喊道:“敲它的脚十次。”
李嗣瞻闻言,挥动长枪,重重地敲击在木头假人的脚上。
十下过后,木头假人的内里传出闷雷般的声音。
所有木头假人的攻击猝然停止。
邬行香趁机解下了地脉绳,放回布袋里。
刹那死寂后,木头假人们缓缓往回踱步,走回原地。
如最初所见那样排开。
邬行香向李嗣瞻走去。
“殿下,你没事吧?”
李嗣瞻还来不及回答,手中的长枪断裂开来。
他笑了笑道:“这些木头假人,倒比我想得厉害。”
说罢,他将断开的枪扔到一边。
邬行香走近后,看到李嗣瞻的浅色衣袍上,多了好几道醒目的口子。
从来只见李嗣瞻端雅之态,她未曾目睹他如此模样。
邬行香急忙在布袋里翻找。
“殿下,我带了铁扇散,你快些上药吧。”
李嗣瞻低头看向自己衣袍上的口子。
邬行香刚找到铁扇散,想要递给李嗣瞻。
李嗣瞻摇了摇头。
“不用,只是划了几下。小伤都算不上。
本来我就不喜欢这件衣服,准备过段时间扔了。
话说你带的东西,倒是全。
刚刚那条会动的绳子,又是你从什么奇怪的地方,花了大价钱买来的?”
邬行香认真瞧了瞧,李嗣瞻衣袍口子周围没有血迹,这才放下心来,将铁扇散收回布袋里。
“不过是麻绳与铜钱,但洒了朱砂。”
她痛心疾首道:“这可是我在长安买的贵价朱砂。”
李嗣瞻无奈。
邬行香洒自己所赠朱砂时,眉头都不皱一下。
眼下却见她无比心疼的模样。
“回去在庙会上,我再送你几盒就是了。”
邬行香平息了心中疼痛,赞不绝口道:
“殿下不仅人好心善,武功更是令我难以置信的高!
适才我还担心殿下受伤,一边破解机关,一边在心中为殿下默念祈福护身咒。”
李嗣瞻颔首道:“难怪我方才跟那些木头人打斗的时候,感觉背后发凉。”
邬行香叹息,可惜她如此好意,李嗣瞻却不领情。
只是李嗣瞻武功高深,着实蹊跷。
当日树林暗杀之时,她看到虎小忠退敌无数。
晕倒后,自然以为是虎小忠打败众人,李嗣瞻只是自保。
但今日看来,李嗣瞻身怀绝技,被那么多不知疲累的木头假人围攻,也只是衣袍破了几下。
难怪此次出行,李嗣瞻只带了虎小忠。
他自己就可以当一个队伍用。
可是这实在有悖常理啊。
虽然宫里有专门的武术教头,传授十八般武艺,让皇子们文韬武略。
但天下皆知,李嗣瞻自幼不受宠,所派的武术教头定是能力平平,且无心教导。
那李嗣瞻的这一身武艺,是如何得来呢?
自己不会不小心戳穿了什么秘密吧?
当初在树林,李嗣瞻说过,自己是因为他和黑衣人缠斗,才不小心摔下马车晕倒。
她那时以为,是李嗣瞻武功差,难敌黑衣人,才导致自己摔下去。
现在看来,恐怕别有隐情。
难道是李嗣瞻怕被自己发现他武功非凡,所以故意把自己扔下马车摔晕?
李嗣瞻见邬行香突然就盯着地面发呆,不发一言。
他不禁出声道:“你在发什么愣?回神!”
邬行香抬头望向李嗣瞻,堆起虚伪的笑意道:
“我是在想,我可真幸运啊。
要是没有武艺卓绝的殿下在身边,恐怕我已经被木头假人击倒重伤了。”
李嗣瞻听出邬行香的试探之意,轻笑道:
“那你呢?
司天监九品天文官,按理来说只需观测记录天象。
可这一路走来,堪舆、相术、命理、占卜……
你好像无所不能。
岂不怪哉?
若不是你这个人怪,就是你藏着什么心思,不妨说与我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