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行由不祥星象而起,我们刚出长安就遇到了危险,好像真的有些邪门。
要是因为我的保护不周,殿下有个三长两短,如何是好!”
李嗣瞻叹息道:“小忠,我与你说过无数次,命理之说,实为虚妄。卜者之言,多为模棱两可,牵强附会。
你看那街头相士,见面色暗淡之人,便说其近日有灾。见容光焕发者,又言近日有喜事。
人生在世,福祸相依。那些言论,不过是巧言令色,连蒙带猜。”
虎小忠摸了摸头,“殿下,我觉得你说得挺有道理的,但我还是相信,姐姐是有真本领的。”
邬行香怕虎小忠继续说下去,冒犯到李嗣瞻,急忙道:“小忠,太晚了,我们就在此处歇息几个时辰,天一亮就出发。
明晚再寻个好点的客栈,让殿下安歇。你也需要早些上药休息,明日才好继续保护殿下。”
虎小忠点点头,“你们等我一下,我去找找有没有蜡烛。”
邬行香与李嗣瞻站在原地等候。
片时后,虎小忠巡遍了所有客房后回到原地,“我找了三间房门尚算完好的客房,还有蜡烛,我已经在房内点好了。三间房离得不远,若是有什么,你们喊一声我就能听见。”
邬行香跟着虎小忠到了客房。
三间客房相隔只有几步距离。
三人又互相叮嘱了几句,各自关上房门,准备歇息。
邬行香简单收拾了下屋子,在床榻边坐下。
桌上烛火幽幽摇曳,火苗未带来丝毫温暖,反倒屋内空气更沉重压抑。
邬行香自踏入驿站,并心生不妙预感。
驿站黑沉一片,只凭灯笼,看不清周遭,她未观尽此处,只见到局部而已,无法断定这里到底有何问题。
但直觉告诉她,这里不对劲。
人之直觉,天赋灵性,能于幽微处察觉险兆。
可她也不好当着李嗣瞻,去马车上的行李中拿出罗盘寻龙尺。
此次寻书,若无意外,她一定要谨言慎行。
一则,李嗣瞻心善宽厚,只要求她不能当面谈命理行卜算,她一定要奉命唯谨。
二则,在宫中为了保命,自己稍露才学,便致祸端,不可不引以为戒。
虽然圣旨只是让他们尽心竭力,未言若无功而返,有何惩罚。但若寻书不得,龙颜不悦,自己恐怕性命难保。
李嗣瞻再不被圣上待见,也是天潢之命。
而她的命,未必为命也。
邬行香思绪纷扰,愈想愈忧心。
直至烛火噼啪乍响,她才回神。
虽不知此行还会遭遇何事,但好在李嗣瞻心慈,虎小忠仁义。
不如安于当下,莫虑来日之愁。
心结稍放下,困倦已袭来。
邬行香躺到床上,惊觉被子阴冷潮湿,盖在身上,寒意蜿蜒缠来。
她下意识将被子扔到一旁。
还好此刻季节寒暖相宜,邬行香索性和衣而睡。
夜渐深,风骤起,咯吱作响声不断传来,吵醒了睡中的邬行香。
她睁眼一看,天色依然如墨漆黑,想来还是深夜,于是继续沉睡。
又不知过了多久,屋外好似传来凄厉哭声,时断时续。
邬行香再度醒来,见夜色仍沉沉,欲再度入睡,却辗转反侧,实难再入梦乡。
无奈之下,她只得闭目养神。
蓦然,邬行香心觉有异。
此黑夜,仿若被无尽拉长,白昼似遥遥无期。
她之不眠,倒像是睡够了时辰。
这般想来,她悚然一惊,阴邪之气,丝丝缕缕,渗骨入髓。
邬行香急忙起身道窗前,推开窗,望向夜空。
只几眼,她便急不可待出了房门。
屋外,寒风刺骨。
风中似藏鬼魅利爪,划过肌肤,留下悚然之意。
此般阴冷,不似人间应有。
邬行香顾不得许多,走到李嗣瞻与虎小忠房前呼唤:“殿下,小忠,你们醒了吗?”
话落须臾,李嗣瞻与虎小忠的房内,先后亮起了烛火。
两人听见动静,也推开了房门。
邬行香见到他们,喉头发紧道:
“你们有没有发现,这里的天,好像永远亮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