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堂作为此次宴会的筹备人自然落座于首位将赵青峰和窃御左右隔开。
窃御身侧燃着的香炉,袅袅生烟,却引得他蹙眉埋怨。
身后陪侍的弟子见到,也察觉到了香炉里的熏香,立即掀开摁灭。
严堂举杯的手顿住,看着窃御这番作为不禁怒意心生,向李相宜投去一个带着讶异和微愠色的眼神。
李相宜朝小师叔那边看了一眼,当即明了,立即赔笑解释道:“严尚书勿怪,单怀山不许熏沉香。实在是我的不是,这事本该提前与严尚书解释明白的。”
严堂了然,“哪里,也是我失察了。”
赵青峰瞥了几人一眼:“单怀的规矩还真是大。”
李相宜举杯:“恕罪,我自罚一杯。”
窃御瞧都不正眼瞧赵青峰一眼,侧目看向李相宜:“不是有伤在身吗,饮什么酒?”
接收到小师叔要开战的指令,李相宜举起的酒盅就这么停在唇间,整个单怀,就没人敢逆了他的意。
酒已然在眼前,喝与不喝是个问题。
窃御轻笑一声,还真是翅膀硬了,随即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道:“放下。”
李相宜低头:“是。”
而这样一番奇异的景观落在对面席间的王幼悟眼里,却引得她一阵低笑。
身旁的林寂月瞥了她一眼无奈道:“注意些。”
王幼悟掩笑道:“这窃御长老也是厉害哈。还真没见过清规先生这幅样子。”
林寂月抬眸:“你和清规先生很熟?我怎么不知道?”
王幼悟摇头:“算不上相熟,也就方才桥上的点头之交一面之缘罢了,只是家里的老头经常念叨,想不了解都难。”
林寂月了然,没再追问。
席间,窃御方才的一句话将此次来访的正题给拉了回来。
“听闻,先帝广宣年间赵太师曾在我家大师兄座下受教,那么怎么着也算是有几分情谊的。”窃御将目光放在了赵青峰身上:“我久居单怀不出,虽有信笺来往却终究笔墨难详尽,故此来这一趟。”
“那就烦请赵太师,好好与我说说,我这师侄怎么就伤重到难以出使了?”
席间无语,所有人都知道这二人对上是难免的事,然,一方贵为帝师资历两朝元老,一方文坛圣地择教长老。虽说上京是赵太师的地盘,却架不住单怀一方占理。
这是不可多得的热闹,悬念堆积到了顶峰。
对此,李相宜倒是卸下了一切,安心品起了茶。席间有师门长辈在此,断不用她出言。再者,小师叔这张嘴可是够赵太师喝一壶了。
“女君。”
尔纯忽然出现在殿内,跪坐于李相宜身侧低声道:“如女君所料,郑劝会动了。”
李相宜抬眸,又抿下一口茶。
“说。”
“郑劝会命人抬着郑祖贵的尸身闹到御前去了,连带着将裴颜与至老王爷一案中,裴颜死于牢中一事捅到了陛下面前。”
“陛下下旨连夜彻查,召您入宫,宫里的内侍来传陛下口谕,奴婢在殿外拦下了,不敢惊扰窃御长老。”
李相宜看了一眼与赵青峰舌战正酣的小师叔,赞许道:“嗯,的确不必让小师叔知晓,我们走。”
两人悄声起身退出殿外去,为了避免撞到琉璃厅赴宴众人,李相宜带着尔纯走进了后角长廊,绕开了琉璃厅。
尔纯悄声与李相宜汇报:“郑劝会一口咬死郑祖贵的死与您有关,甚至牵连出了前几日永恩长公主在郊外截杀一事。”
“三件案子堆积在一起,御前审案。”
“陛下亲审?”
尔纯否认:“是陛下主持,但今夜的主审官是御史台中丞,风尽息。”
夜色如墨,李相宜自后门而出,迎上前来传召的内侍官,寒暄后上了宫里遣来的宫车。
一只手探出窗帘,尔纯上前附耳过去。
李相宜低声嘱咐道:“祈华殿这边有任何情况就去寻桑令,让他务必把消息递给我。”
“明白。”
政和大殿
风起,御阶两侧的龙旗猎猎作响。
李相宜踏上台阶候于殿外,内侍立即入殿禀报,须臾便听见了殿内的传召声。
“鸿胪副使,李相宜觐见。”
入得殿内,首先就见郑劝会双眼猩红恶狠狠的盯着自己。
在他身后是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横于殿中。
再往后,刑部司郎中邓妙和宗正寺卿以及至老王爷和云笙赫然在列。
距皇帝最近之处,站的则是眼含笑意的风尽息。
还未及李相宜跪拜,龙椅之上一道声音传下:“李相宜,你可认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