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还有另外一批士兵,他们正循着山中的另一条路走去,手中也扛着和公馆里的那批同样的箱子。箱子的数目比送进公馆地下室的要更多,方向似乎是去往尼布尔山里的魔晄炉。
在她打量那群人的时候,站在队伍旁侧的红发青年也在打量着她,过于锐利的视线锋芒毕露,隐约带着一缕挑剔。于是她对上他的视线。
杰内西斯冷哼了一声,啪的一声合上手中的精装诗集,矜傲地转过身,继续督促着手下士兵们的动作。只有站在他旁边的安吉尔朝她遥遥地点了下头。
她收回视线。
尼布尔山上,如果没记错的话,昨天临走的时候宝条似乎特意叮嘱过随行的塔克斯,要叫一些士兵过来镇守。若她所料不错,等到这些特种兵将金属箱运到魔晄炉入口之后,同样也会由原本就守在那里的人负责将东西带进去。
以确保特种兵们不会知道箱子里的到底是什么。
不,更确切地说。是确保以萨菲罗斯为首的1st特种兵不会知道里面的是什么东西。
毕竟在那里面的,说难听一点,就是他们的另一种可能。
“要到后山去吗?过一会公馆门口估计会有很多人。”她问向身边的特种兵。
“你的时间够吗?”萨菲罗斯问道。
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眼,“还有半个多小时。宝条要求八点集合。”
“那走。”
“你呢?你的时间够吗?”
“我会等到他们回来再出发。”指的是前往尼布尔山魔晄炉的那批战士。
“好。”
她伸出一只手,递到萨菲罗斯面前。男人无声地笑了一下,牵住她。
宽大的手掌包裹住她的,皮革表面被太阳烘烤至暖意融融,总让人感到别样的安心。
晨间尼布尔山系温暖舒和,流动的香槟黄辉映在林叶间,头顶似金绿的海洋。群峰秀景如屏而立,虫鸣鸟叫此起彼伏,连绵的远山汇为零散的落叶,被踩在脚底时咯吱作响。
他们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足够厚重,带着珍惜与不舍的眷恋之意,好似要透过这条洒满金辉的小路,走到光阴尽头一样。
可眩晕的感觉还未完全消散,人间和她之间,好像始终隔着一层屏障。她站在大地上,意识却像被某只手从躯壳中抽离了出来。每走一步的时候,肉身摇曳的同时,灵魂和□□会晃出不完全贴合的重影。
她用力地抓着萨菲罗斯的手,想要通过他重新回到现实。
“达索琳,”身旁的男人握住她手臂,支撑住她摇晃的身体,“你怎么了?”
她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喘息了一会,才缓缓摇头:“……我没事。”
下一秒温热而粗粝的质感覆上额头,她诧异地抬起眼,那只牢牢贴合在手掌上的手套不知什么时候被萨菲罗斯摘下了。银发的特种兵指挥官在不笑的时候压迫感很重,军人冷肃的感觉都要透过抿直成线的嘴角锋锐地刮出来。
“很冰。”他陈述着事实。
她轻轻眨眼,脑中飞快思索着:“最近没太睡好……所以才这样。”
“没睡好?”从萨菲罗斯微动的嘴唇能够看出来,他差点就要再一次将锋芒指向科学部门的工作强度上了,但或许是顾及到日前的那通电话,他忍住了,只是转而说道,“长期睡眠不足会导致身体机能大幅下降,是地方的原因吗?”
“可能吧,是有点想米德加了,尼布尔海姆的床或许克我。”毕竟已经连着两夜的梦魇了,而前世这片土地上,也确实曾渴饮过她的鲜血,“……再加上也有一点贫血。”
“……”
“贫血。”萨菲罗斯的嗓音很低,“吃过早餐了吗?”
“我才刚醒。”意思是没吃。她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
目光中隐含的责备几乎要化为实质。
她在这道目光下几乎要有些无地自容,可那阵心虚惭愧的情绪刚涌上心头,她便骤时反应过来:她为什么要感到心虚?
她迎上萨菲罗斯的目光,颇有些理直气壮的意思:“如果不是因为被你们特种兵的脚步声吵醒,我至少还能有半个小时的睡眠。”
“而且一醒来我就来找你了。”她拉了拉萨菲罗斯的衣袖。
“那要怪我。”那丝责备轻飘飘地瓦解冰消了。他的嘴角此刻弯着好看的弧度,但却没什么明显的笑意。
压力比不笑的时候更大了。
“……我也没有这个意思。”她颇为小心地觑着他,声音里带有些许讨好,“真的没有。而且相比起浪费时间在别的地方,我更想和你再多待一会。”
萨菲罗斯叹了口气,态度总算软化。他将手伸入口袋,不久取出一物给她,“军用压缩饼干,你先用来垫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