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争执霎时停了下来,目光都注视着他。
扶西凑过去观察他表情,一看又有些恍惚了:“你,你比方才好看了不少。”
献流偏头看他,脸颊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都这个时候了,扶西还不忘向他剖白心意,真是的……
他微微笑着以示回应,掌心瞬时凝结起一团泛着金光的火球,越来越大,越来越亮,直到海牢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
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水幕流动的速度也修炼减缓,扶西脚下趔趄,腰间却被献流眼疾手快地揽住。
他们的衣裳发丝也随着巨大的风势直直冲着海面的方向舞动起来,献流一手揽着她,一手高高抬起。
“砰——”
伴随着珠玉碎裂之声,两人五鱼被一股强大的漩涡包围,冲天一般向海面飞去。
“哗啦——”
几人刚在海面冒头,还来不及反应,便以极快的速度朝扶西山的方向飞去,凌厉的风势直直扑来,扶西快速摇着脑袋,终于把挡在眼前的发丝挪开。
多少有些狼狈了。
她抬头,望着有如利箭前行的献流,飞扬的发丝间隐约可见他平静的侧脸,风势如此,竟也不曾影响他的面容,跟站在平地上没什么两样。
这厮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海牢说破就破,那怎么一开始被关进去的时候不破,硬是在里头捱了这么久。
这海牢里有什么好待的。
许是察觉到她目光,献流稍稍偏了点头,分来点目光:“怎么了?”
扶西撇撇嘴:“没什么。”
献流看到她凌乱的头发和沾水的眼睫,再观察到她多少有些哀怨的眼神,思考了一会儿,便用外裳裹住她,抱得更紧了。
落地之时,扶西从他臂膀里钻出个脑袋,打了个喷嚏。
献流放开她,还没开口说话,就用手背覆上了她额头:“还好,没发烧,你先去休息吧。”
扶西哦了一声,转身欲走,整个人却忽然腾空,她酸软的腿弯无力地耷拉在献流的手上,一偏头就是他梆硬的胸膛。
“我送你过去吧。”他微微笑着,垂眸望着扶西的眼里几乎能掐出水来。
扶西只觉得嘴角似乎也有点酸酸的,她口周肌肉紧绷,硬是压下了几欲上扬的唇角。
还没思考过来这究竟是怎么了,她已经被献流放进了柔软的床榻里,掖好了被子。
昏黄的日光从窗口洒进来,扶西梗着脖子,眼看着献流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才放松下来,她把被子缓缓往上拉了点,盖住口鼻,只留一双眼睛在外头。
怪了,坏了,完了。
她好像有点开心是怎么回事……
*
“还有呢?”帝容的声音从上首传来,极具压迫感。
麟寻望着她背影,心中不免回想起那个天界流传已久的轶闻。当初帝容身处昆仑雪山,不问世事,六界邪祟作乱,没人听说过她的名字。
直到寒魄伞出世,帝容手刃亲夫,横扫六界,登上至尊宝座,她座下徒弟一十三人,唯有献流是她从昆仑带出来的。
六界说法不一,但大多数人都认为帝容是无心狠厉之人,杀夫证道。即便相处了千万年的光阴,麟寻话到嘴边还是不免踌躇起来。
像师父这样冷情之人,哪里体会得到自己对青泽的拳拳心意,想来师父也体会不到自己非他不可的坚定。
“没,没有了。”麟寻犹豫半晌,还是不曾吐露全部实情。
长阶上传来一声轻笑,麟寻心如鼓擂,她抬起头,望向尽头的修长身影。
白衣似雪,银丝如瀑,凌厉的眉眼浮现出几分无奈:“你说献流在凡间历劫?”
麟寻大气不敢出,只点了点头。
“上来。”
她提脚,乖乖走上去。
帝容挥手,波光涌动,两人面前立刻展开一幅古卷似的图。
“献流重伤,触发了我种下的命契,此刻我稍解开一些,可见他正在你西海。”帝容眉头稍稍挑起,望向这个在从前时刻不忘和献流争先的徒弟,“你不会打算把他关到婚期吧?”
麟寻知道她与卫和兄妹俩的算计应当是瞒不住了,可献流分明正在凡间与卫和恩恩爱爱,怎么会到西海?
她睁大了双眼。
“我,我……”
“豁。”帝容啧了一声,抬手一指,“飞出来了?”
麟寻望过去,眉头越蹙越紧。
只见古卷上,标示着献流的红点以极快的速度飞离西海,正往东去。
终点是一处小小仙山,籍籍无名,却颇有些耳熟。
“扶西山。”帝容吐出三个字,又偏头垂下眼眸,紧紧盯着麟寻的脸颊,“好徒弟,别跟我说,你不知道这是哪里。”
麟寻紧咬着牙,面上的肌肉都绷着:“我,我知道。”
她阖上眼,只觉得胸膛填满了横冲直撞的气,献流身在扶西山,那在凡间与卫和历劫之人,又是谁?!
卫风这会儿真要揍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