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眠望着这三个人,他原以为山君多少明白一些,今日一看,也是个糊涂鬼。
“这种东西,要一心一意。”
扶西思索:“你的意思是,十一不喜欢你吗?”
陆眠的心更痛了。
十一忙不迭道:“不不不,我喜欢的,我也喜欢陆眠。”
陆眠诧异地回过头,望着十一那双颇为天真的眼,头痛欲裂,这么说,这么说,并不是他单相思,而是,而是……
“我也喜欢山君,喜欢熊婶,喜欢……”
刚燃起的火苗瞬间就被扑灭,陆眠望着眼前几人,心如死灰。
这海上仙山里所有的糊涂鬼都聚在扶西山了吧!
他两眼一黑,胸口似有撕裂的痛感,天旋地转,面前的三张人脸摇摇晃晃,重叠在一处,最后变成十一屈着的眉眼。
“陆眠——”
*
献流睁开眼睛,望向洞外,彩霞漫天,他微微一笑,不知不觉,竟已过了这么久。
果不其然,他这段时间就是修炼少了,才会胡思乱想。
筋脉之中,热意涌动,献流缓缓站起,踱步到洞口,这才发现此处竟有细细的波纹,扶西如此不放心,还在这里设了结界拦他。
真是多此一举。
自拜入天君门下,他日日苦修,不曾懈怠,修行对他而言不过家常便饭。师弟师妹常称他剑痴,一开始练功就没完没了。
对了,他的剑呢?
献流下意识地摸向腰边,想来并未随他一起坠入山中,他抬起头意图感应,却发现自己修为恢复的程度比起从前实在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若有无定剑在手,人剑合一,定能快起来不少。
可惜现下感应不到,他略有失落地收回手指,回望洞中各式物品,看来扶西是不想他出去了。
耳畔传来嬉笑打闹之声,献流凑过去看,正看见扶西身旁跟着一男一女,她怀里还抱着一个,正是那日前去救他的陆眠。
那女的说:“山君力气好大呀!不过陆眠真不禁说话,怕是我们在他旁边叽叽喳喳,他听不了了。”
扶西把人抖了抖,觉得手酸,遂递给小侯:“你抱会儿,我有些累了。”
小侯顺从地接过来,端端正正地跟抱柴似的把人抱好:“莫非他不想做大,我听闻大的要时刻包容,还要经常找小的送去妻子或者丈夫。”
扶西抚了抚下巴:“确实如此,不过陆眠向来心胸宽广,必不会在意这些。”
十一也凑到小侯旁边来:“不如也让我抱抱看,陆眠常常关照我,他晕过去了,我抱抱他也是应当的。”
小侯颠了两下,把陆眠递到十一怀里。
十一小心翼翼地接过来,就着昏黄的霞光打量陆眠的五官,虽有些重,但勉强还能稳住。
献流将几人的话全收入耳中,他打量着那个陌生的男人,眉头渐渐蹙起,这扶西怎么回事,左一个红生,又一个陆眠,现在这人看着关系也十分亲密。
又是谁?
他无意识地握紧了拳头,眼睛定定地看着扶西,只觉得她此人四处留情,十分不可靠,他呼吸愈发粗重,心里头没来由地烦躁起来。
不成体统!他想。
扶西迈过一处草丛,里头竟不合时宜地窜出只松鼠,扶西将要落地的脚打了个转,脚踝一歪,直直朝前扑去。
献流见此,胸口堵得厉害,全然忘记了面前还有个结界,就这么跑了出去。
小侯见此情形,立刻眼疾手快地抽出腰间的锅铲,递到扶西手边。
扶西稳稳抓住锅铲,将将起身,便听到旁边传来砰的一声。
几人齐刷刷回过头去,小跑过去,只见献流脸朝下,大字趴在地上,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啃泥。
扶西望着洞口和地面将近一人高的台阶,目光凝滞。
他跳出来做什么?
不对,不是有结界,他怎么跳出来的?
献流颤颤巍巍地抬起手臂,缓缓将自己从地上竖起来,他让自己动作尽可能从容不失风度,可两颊的泥却结结实实地扒在脸上。
他忘了,洞口有个台阶。
结界呢?怎么没挡住他?
扶西大步上前,竟莫名手痒难耐地挠了挠他的头发,揪了揪他的脸颊:“夭寿,这也没长草啊?怎么还是这么笨!”
他呆呆愣愣地立着,扶西凉丝丝的袖角拂过脸颊,却是热意。献流望着扶西那张笑得开怀的脸,方才的尴尬似乎渐渐随风散去,只剩下一具无措的躯体。
“呀,我的手。”扶西看着手掌上的泥,想了会儿,又揩回献流脸上。
陆眠此刻也在十一怀中幽幽醒转,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漆黑如墨的葡萄眼,他脸一热,手脚僵硬。
整个人像个木杆一样,立时直梗梗地从十一怀里退出来。
扶西指着洞口:“陆眠,你这结界不对劲,他怎么出来的?”
陆眠望着对面的人,嗫嚅几下,结结巴巴道:“我,我之前夜里见他从山君房里出来,还以为,以为晚上你们要……故而这段时间开了结界……方,方便……”
扶西蹙眉:“方便什么?”
十一上前接话:“这个我知道,当然是为了方便你们私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