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应道:“是。”
昨夜的记忆一丝不少地印在孟萝时的脑袋里,特别是她离开房间后的激情发疯,几乎把脑袋拴在了裤腰带上,全然没给自己留活路。
她回到房间倒了一杯凉透的水醒神,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梳理了一遍,依旧没想明白寿宴当天侯府究竟发生了什么塌天大祸,能让孟怀瑜不要命地喝那么多酒?
还有……她昨晚做了个什么梦来着,好像挺吓人的。
宿二赶来时,孟萝时摩擦着下巴正在观望床头的玉狮子摆件,目测一米二,通体白玉,雕刻手法极其精湛,一看就价值不菲。
“听闻姑娘您有事找我。”
孟萝时偏头瞧了他一眼,无比自然:“啊,大哥你来了。”
房间安静了一瞬,正在往浴桶里倒水的小厮停下动作,惊悚地看向宿二,眼里是不容忽视的八卦之光。
宿二沉默片刻:“看来姑娘昨夜的祈祷上天没听到。”
孟萝时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再靠得近一点,轻声道:“我观察过了,这玉狮子嘴巴里的珠子应该能抠出来,我抠,你卖,七三怎么说。”
宿二:“…………”
“您还没放弃,三倍赔偿,我有这个胆卖也没这个钱赔啊。”
孟萝时伸手摸着触感光滑冰凉的白玉,循循善诱道:“大哥这你就不懂了,我在地板上捡到的珠子,怎么能是教坊的呢,不是教坊的东西咱不用赔。”
宿二颤抖着嘴唇,久久没说话。
孟萝时见有望,乘胜追击:“犹豫就会败北,哥,想想未来的你坐拥千万财宝,四进大宅院,数不清的佣人,哪还用在教坊端盘子呀。”
宿二伸出手,比了个数字:“六/四。”
孟萝时:“行。”
一旁倒热水的小厮猝不及防听了全程,拎着空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颤巍巍道:“姑娘,水已经备好,还有旁的吩咐吗?”
孟萝时这才意识到房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存在,与宿二面面相觑后,宿二熟练地往自己脖间滑了一下。
“方才之事若敢泄露半个字,就是你掉脑袋之时。”
小厮立刻点头:“明白明白。”
孟萝时满意道:“不愧是大哥,威胁人都这么有风范。”
在她一声声的大哥和吹嘘中,宿二逐渐迷失自我:“姑娘不用客气,往后可随时让人去四楼唤我。”
他看了一眼雾气四绕的浴桶,告辞道:“不打扰姑娘沐浴了。”
孟萝时将飘飘然的宿二送离房间,然后挂上门闩,关紧窗户,又将屏风挪到浴桶前,遮得严严实实才开始沐浴,偏热的水温让她不自觉地放松身体。
花瓣在水面浮浮沉沉,浓郁的雾气随着时间流逝变成了湿漉漉的水雾。
一刻钟后,她猛地从水里坐起来,水花外溅。
上次来的时候原主纸上写了什么来着,中秋当夜刺杀和亲公主?
话说……纸条是不是还在昨晚那件被酒打湿的衣裙口袋里……
“塌天大祸,这才是真正的塌天大祸啊。”
她手脚并用从浴桶里爬出来,匆匆擦干水珠套上衣服,披着湿漉漉的头发直冲后院。
教坊分为前院、住宅和后院,前院是大型的露天舞台,可容纳上千的客人,住宅的用途则更广,包含了大厅内的小型演出和客房等,后院专门用于存放木柴杂物,种植瓜果蔬菜,洗衣晒衣等。
因而整座教坊的占地面积非常大,相当于三个德安侯府。
孟萝时站在大院门口喘着粗气,视线内是一排排整齐的竹架,上百件衣服和床单随风飘扬。
她心如死灰地望了很久,直到一位抱着衣篓路过的小姑娘提醒道:“晒干的衣服方姑姑都已经取回去了。”
后院的小姑娘大多是被家里卖进来的女孩或是捡到的女婴,副使大人瞧着可怜便将她们安置在后院干杂活,不用挨饿受冻的同时还能换取工钱。
既解决了坊内姐妹们都不爱洗的脏衣服,还抵消一部分买瓜果蔬菜的钱。
孟萝时试探道:“昨夜换下来的衣服……”
小姑娘瞧着八九岁,眉开眼笑地指着竹架上的衣服道:“已经全部洗完晾上去啦,姑娘着急的话,等日落晒干应该能穿上。”
孟萝时僵硬地弯起一抹笑:“你们洗衣服前,掏不掏口袋?”
“那是必须的,若是不小心弄坏了哪位姑娘的物件,把我们卖了都赔不起。”小姑娘迟疑了下,隐隐猜到了她的目的,“姑娘是落了什么东西吗?”
“掏出来的物件都放在小屋子了,姑娘可以去找找。”
孟萝时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点头道:“好,多谢。”
绕过层层的竹架,两排矮房映入眼帘,最左侧的小屋敞开着门,靠墙是三个木架,上面整齐地放着叠好的床单和衣裙。
中间拼起来的桌子上则按序放着各类饰品,手镯、扳指、胭脂应有尽有,唯独没有纸张。
小姑娘端详着她的面色:“所有的东西都在这里了,姑娘再仔细找找?”
孟萝时不信邪地找了两遍,心拔凉拔凉。
“算了,我回去找找有没有上吊用的绳子。”她低头往外走,开始期盼纸张被水搅成渣,又或是原主喝多了还没来得及写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