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松绿色短袄的小男孩疑惑的歪了歪脑袋,这是他从面前人的灵识中探知的,是山下人惯用的称谓。
“不对吗?”
他期期艾艾的询问着,面上带着小心翼翼。
少涘想了想,最终将称谓敲定成‘阿姐’。
她觉着,既然是自己缺的那一块,那做姐弟是应当的,毕竟同为天地所生。
“你知道自己叫什么吗?”
少涘定了这个称谓,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唤面前的小孩,她回想起自己初生时,名字便刻在脑海中的经历,便开口询问。
在小男孩摇头的动作中,少涘就地取材,想起了刚刚的云彩。
“那我叫你阿牧可好?至于名字,等你长大之后可以自己取个喜欢的。”
就这样,少涘带着阿牧在曜雾山中住了下来。
她用言灵,不对,在这里是叫咒灵。
她用已经能控制得当的咒灵给两人幻化出了个小院,用自己喜欢的竹子。
少涘牵着阿牧,指了指面前凭空出现的院落。
“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
语调上扬,听着十分开心。
“我们?”
彼时小小的阿牧才刚当人,不太理解这个词的含义,故此歪着他的小脑袋,重复了这个词。
少涘蹲下身冲着他笑道:“对,我们,我和你,两个人。”
诚如最开始见到阿牧时,少涘感知到的那样。
这孩子的生长速度几乎可以称得上一日抵一年,不过短短数十日,不及腰间的孩子便长得比少涘还要高半个头。
那日少涘心血来潮想要试试做饭的手艺,起身打水时路过门口,看到了正在往院门口的竹篱上放置雪人的阿牧,少涘顿住了脚步。
“你多大了?”
她突然间觉得,自己好像有些算不清阿牧的岁数,若是他这么长下去,还唤自己阿姐岂不是乱了年岁。
“阿姐在乱想什么,我是跟着你走的,自然是你多大岁数,我便止于多大了。”
阿牧有些气恼,便将手中最后的那个雪人放到少涘脑袋上,头也不回的将自己关进屋子。
少涘将雪人拿下来看,正是仿着自己的模样捏的。
她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因为沿着竹篱的边缘,被阿牧摆了一圈与手中一模一样的小雪人。
小小的少涘们正威风凛凛的守着家门。
待少涘将半生不熟的饭做好,想让阿牧来试试水的时候,她看到每个‘少涘’的身旁,都立着一个高她半头的‘阿牧’。
少涘啼笑皆非。
这些日子里,阿牧长得,不止是岁数。
也不知是不是占了少涘的便宜,阿牧诞生之后,竟能将少涘这些年来学到的东西探知个七七八八。
少涘觉得,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在阿牧可以不走一遍自己的那些经历。
坏在他的力量来得太过轻易,少涘怕他引出祸端。
但也无妨,自己慢慢教就好了。
山中无事,不知岁月。
就这样日复一日,眨眼间便过去了许多年。
少涘收到了邵鹿的信笺。
上面说,曜雾山附近多日异象连连,她算了一卦,不久之后就会山门大开,迎所有有缘之人。
她们想要在曜雾山建立宗门,将术法修仙普及天下。
少涘满心都是即将见到邵鹿的喜悦,却未曾看到身边阿牧紧皱的眉头。
待双方相见时,邵鹿等人不亏是修仙当中的佼佼者。
即使这么多年过去,还是那副欢快明媚的少女模样。
她一把搂住少涘,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自己力排众议,给少涘留了个镇守法阵的供奉位置。
“我们两个这么多年的好友,也知道你最讨厌这些繁杂事务,你只要在山中当你的吉祥物就好。”
邵鹿笑着笑着,眼睛就瞟到阿牧身上去了,正准备拉着少涘嘀咕两句从哪里捡来的清俊后生时,就被阿牧一把将怀中的少涘拉走。
两人眼神在空中相接。
邵鹿顿时气儿不打一处来,什么清俊后生,披着狼皮的羊罢了。
少涘笑着将阿牧介绍给昔年山下结识的众人,随后将阿牧一个人留在那里与他们熟悉。
她觉得,阿牧终归会有自己的生活,也该有自己的朋友才是,看着席间年轻人的觥筹交错,少涘自己一个人回到了曜雾山深处的竹院。
阿牧自小到大身边都只有一个少涘,他也只想有一个少涘。
故此今日看到这么多人环绕着少涘时,他有些心烦意乱。
借着阿姐那个所谓同龄人多熟悉熟悉的借口,阿牧留了下来,将少涘当年下山与众人如何交际的事探知了个八九不离十。
随即对邵鹿越发看不顺眼,若不是她,这山中还是只有自己和阿姐两个人。
曜雾山上的雪景与月色是一绝,两者交相辉映,将这片白茫茫的雪色映衬得不似凡尘。
阿牧踩着这样的月色敲响了少涘房门,借着酒劲儿赖在了少涘的身上。
打捡回阿牧两年之后,两人便没有再如此接触了,故此少涘略微有些不适应。
但也就一瞬,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
酒可真是个好借口,阿牧索性耍赖到底,抱住了少涘。
“阿姐,我们换个地方住,就我们两个人,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