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
是水滴声,细微、连续、清脆,空气里带着一股沙土和岩石的气息,潮湿而阴冷。
自己死了吗?
意识从一片混沌中缓缓苏醒,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她微微动了动手指,手掌有些麻木,但仍有知觉。缓缓抬手,触上脸颊和额头,虽冰冷,还有温度。
没死?难道又像上次坠海一样?
身体有些僵硬,她试图坐起身来,一时重心不稳,仿佛整个地面都在微微晃动。她闭上眼睛,深呼吸,习惯性地调整气息。
怎么回事?!她微愕,手搭上脉,再次调整内息。
原以为会和上次醒来时一样丹田空荡,可这回,居然勉强聚起一丝内力。
——纵然微弱,却足以叫她欣喜。
“咚!”有东西落地的声音,砸在她脚边。
是刀,木刀还在。
“嘿,我可真命大,咳咳。”她低声感叹,语气带着少年人的狡黠。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脚步声,杂乱无章的脚步声。
她一手摸索着石壁缓缓起身,以刀拄地,捂着隐隐作痛的胸膛,朝风来的方向挪去。
转过几道弯,前方隐隐透出一点光亮。凭借着过人的目力,她看到了远处的场景:
一群鬣狗,锋利的牙齿闪着寒光,口涎滴落下来,眼神凶狠、择机噬人。即使站在这么远的距离,都能听到鬣狗低沉的咆哮。
被围在正中的,是一个少年。说少年不准确,应该说是个六七岁的男孩。
男孩身量不高,此刻与野兽对峙,眼神中却透露出一股与年龄不符的坚毅,他紧握着一根火棍,频频挥退跃起试图近身的鬣狗。
——像一匹小孤狼。
宋雁归的目光划向男孩微微发颤的小腿,血色已经将那一块布料洇染。
——他支撑不了太久了。
又是一波冲撞,一只鬣狗死死咬住男孩手中火棍,男孩受到猛冲,脚下一个踉跄,眼看着就要跌倒!群兽跃起,眼看男孩就要沦为鬣狗群獠牙下的食物!
刀光闪过——
男孩只感觉落入一个略带薄温的怀抱,本能地紧紧抓住眼前衣袖,在他身后周围,凶猛的猎兽如落叶般纷纷倒飞出去,即刻气毙。
“没事了。”
他闻声抬头,见到一张苍白尤带脏污的笑脸,干燥的掌心下压,头发被一阵大力揉乱。他皱眉,正要发作——
只见那人眼一闭,已靠着自己缓缓倒了下来。
“……”
小腿更痛了。
——
“哔剥——”
温暖,却不炽热。一片朦胧的橘红色光芒,是跳跃的篝火。鼻尖弥漫着木柴燃烧的气味,混合了一点别的什么香气,令人安心。
这是一个比刚才宽敞许多的洞穴,工具、衣物、桌椅——有人长期生活在此的痕迹。
“你醒了。”
一个优美动听的声音,女子的声音。
她勉强坐起身,触手处,身下是柔软干燥的草垫。她顺着声音望去——
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面容姣好,乌发如云,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年纪,如暗室明珠,温婉秀美,光彩夺目。
“还没问,姑娘怎么称呼?”女子温柔问道。
“宋雁归。”
女子身形微微一滞,喃喃道:“宋雁归……”继而笑赞:“好名字。”
“姐姐呢,怎么称呼?”
女子不答,她手中端着什么,起身朝宋雁归走来,身段窈窕纤细,行动间弱柳扶风。
“先把药喝了吧。”
女子捧着药碗,自宋雁归身侧屈膝坐下,舀起一勺汤药,吹凉,送至她嘴边。
“多谢。”宋雁归接过药,自鼻下闻了闻,挑眉,作势便要喝下——
“别喝!”一旁传来一声急斥。
她放下碗,由着声音望去:“是你?”
那个她自鬣狗围堵中救下的男孩。
男孩轻而易举劈手夺过了她手中药碗,泼散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