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胡铁花一个人的抗议被很快“镇压”。站在一行人的立场,通过胡与公主的“联姻”,他们便可假借龟兹部族对西域地形、势力的了如指掌,来解救被黑珍珠掳走的三女。
当然,这件事与宋雁归没太大关系。
是夜,她吸取了前日饮酒误事的教训,连宴席都未参加,借故称病火速尿遁回了营帐。只一口气未松,看着漆黑床帐底下些微的抖动,她第一次庆幸自己夜视能力未废。
是谁?刻意躲在自己帐中,如果是为了刺杀,这点身手,未免也太不济了吧。不过说起来,以自己如今这般,确实也无需劳烦什么高手。
咦,被人看扁了啊。
她一边碎碎念,一边故作百无聊赖地靠近。奇怪,丁点杀气都没有,与其说是杀手,不如说是……
俯身掀开床罩,低头与一双猫儿般漆黑的瞳仁对视了个正着。
在对方惊叫出声之前,她眼疾手快捂住了对方的嘴。
“嘘!”她屈指搭上对方后襟,在对方的无声配合下将人从床底拖了出来。
“你是谁?”
“别杀我,我没有恶意。”
“咳咳,”宋雁归假意微咳,见对方一脸害怕,点亮一盏烛火,倾身看向面前自顾自抱头缩成一团的陌生少女。
准确地说,是裹着灰裘,内里穿着一身喜服,头戴珠翠的陌生少女。她的脚边,还丢着一个巫傩面具。
——
一片沉默。
“你是,胡铁花要娶的新娘子?”宋雁归摩挲着下巴,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少女,不确定道:“不对啊,不是说他要娶的是琵琶公主吗?”
还有,她为什么躲在自己帐中,看起来如惊弓之鸟?
“我是琵琶公主的姐姐,明月公主。”
眼如绿松石般的少女匍匐在地上,微微发颤,她的样貌远不如她妹妹妩媚美艳,甚至在世人眼中算得丑陋,但她此刻眼泛泪光,拽住宋雁归的衣摆边缘,祈求:“求你救我,有人要杀我。”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不解风情的某人不为所动:“所以,要嫁给胡铁花的公主不是琵琶公主,而是你?”
“是。”
“你说有人要杀你,那人是谁?”
“是我母妃。”
“龟兹王的王妃?”说来也巧,自己来了此处竟从未与这王妃打过照面。
“不,应该说是扮成我母妃的那个人。”明月公主微泣,说话声也带了哭腔:“我的母妃,早就被那个假扮作她的女人害死了。”
或许是为了博取宋雁归的信任,她一五一十地将自己如何目睹母妃被害,如何一举一动遭人监视,又如何趁着举办婚礼的契机摆脱监视躲到宋雁归帐中的经历一一道来。
宋雁归微微沉吟:“听你的描述,假扮你母妃的人很可能是石观音。不过……”她不解地看向面前把自己视作救命稻草的少女:“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能救得了你?”
楚留香等人且不说,放眼王帐,论亲疏她该找自己武功不俗的妹妹,论武功也可找龟兹王网罗的那些高手才对。哈,莫非她慧眼识珠,发现她宋雁归是龙游浅滩?
“你的营帐,离我最近。”明月公主实诚道:“我的脚崴了,跑到这里实在跑不动了。”
“……”
“你为什么不说话?”
“因为我生性不爱说话。”宋雁归掀了掀眼皮,冷淡开口:“再说谎我把你扔出去。”
“……”明月鼓了鼓腮帮,寻常少女做这个动作显得娇俏可爱,只她做起来却有股说不出的怪异:“我,我说实话。”
“她为什么要杀你,莫非她察觉你发现了她的秘密?”可如果是这样,她岂能活到现在?
“我不知道。”明月摇头:“但我昨夜在坛中做了鸟卜,结果大凶。”
鸟卜,即剖鸟占卜,是西域通行的一种占卜之法。
“唯一的破解之法,是往新婚营帐外西南方向第三个营帐,方可得救。”她顿了顿:“我以龟兹部族圣女的身份起誓,绝无半字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