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生活的村子叫七里屯,离镇上约三公里,走路四十分钟左右,倒是不怎么远。
昨天刚赶了集,路上人影稀疏,林故渊的兜里装着二手圆钟,他们脚程快,八点半出发,到镇上不过九点。
循着记忆直奔供销社,林故渊问了友谊霜的价格,比他们预料的便宜许多,一罐两毛一,林故渊没急着买,把柜台里润肤霜的价格挨着问了遍,最便宜的数蛤蜊油,一毛二一个,但是量特别少。
“麻烦帮我拿四盒友谊霜,一盒雪花膏。”林故渊交了钱,接过三个铁盒。
柜台有一种玻璃瓶装的散装雪花膏,可以要几毛售货员打几毛,但滋润度较差,一分钱一分货,给余旧买东西,林故渊很舍得花钱。
“雪花膏你拿着擦脸,友谊霜擦身体。”林故渊把雪花膏拆开,让余旧现在用,冷风吹得他脸都红了。
雪花膏香喷喷的,具体说不上来是什么香,余旧拿指腹蘸了点在额头、脸颊、下巴,双手一通摩挲,非常粗暴地抹匀了整张脸。
“别动。”余旧按住林故渊扣盖的手,挑了一坨往他脸上擦,“你一起来点。”
雪花膏凉凉的,林故渊低头迁就余旧的身高,滋润的膏体轻柔延展,余旧聚精会神地将膏体抹遍林故渊脸上每一寸地方。
馥郁的香气在林故渊的鼻尖萦绕,它来自余旧的手指、呼吸,直至把两人染成同一个味道。
“擦好了!”余旧似是完成了给生鸡蛋剥壳但禁止损伤内膜的大工程,“不错,颜值涨十分。”
躲角落擦了脸,两人在供销社转了转,林故渊买了个暖水壶,买了盒刮胡子的刀片,林大牛刮胡子竟然用的剪刀,着实超过他的接受程度了。
最后林故渊给余旧买了袋水果糖,甜滋滋儿的,色素糖精勾兑的产物,林故渊不明白余旧为什么爱吃,一看就不健康,林故渊本不想买的,但余旧站在柜台前眼巴巴盯着,不肯挪步:“求求了。”
“一天一块。”林故渊认命掏钱,“吃了必须刷牙。”
拿到糖,余旧拆了颗橘子味的,清爽的橘子皮香气,和他记忆中一模一样。
余旧喊着橘子糖慢慢抿,对这个时代钱币的购买力大为震惊,买完一圈,林故渊的七块六毛八还有的剩。
回城的用时和去程一致,林故渊把炕烧热,叫余旧脱了衣服擦友谊霜。
余旧缩被子里,一件一件往外扔衣服,肩膀、后腰、四肢是干痒的重灾区,林故渊之前和余旧分开三个月,两人小别胜新婚也没弄得这般夸张。
擦了友谊霜,余旧从头香到脚趾缝,他闻闻林故渊的被子,喷香!
干痒消失,余旧抖抖贴身的秋衣:“林故渊,下雪了。”
“正好你昨天衣服烤干了,换一身吧。”林故渊拿走站了皮屑的衣服,准备重新过个水。
余旧穿戴整齐,随口问了林故渊一句几点了。
“十一点四十。”林故渊替他拨顺头发,“头发遮眼睛了,下次带你上理发店修短。”
“不修,费那个钱干啥。”余旧弯腰系鞋带,“我回去吃饭了,你赶紧做饭吧。”
叭了林故渊一口,余旧匆匆跑了,不忘揣走他的水果糖。
丰硕的柿子树遥遥在望,厨房的烟囱冒着青烟,余旧心头一喜,赶上了。
余英英背着猪草,瘦弱的身躯被压弯,余旧连忙帮她托着,暗骂张大花重男轻女。
凭什么余勇整天游手好闲,大把大把花着家里的钱处对象;余谋嫌一句走路累,便由着他住校。
而十二岁的余英英,没进过学校、碰过课本,牲畜一般承担着日复一日的家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