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萦脸色羞红,好想挖个地缝钻进去,她真的不是一直烟酒都来的,只是偶尔而已。
……
杨老细细叮嘱了一番注意事项,几乎把符萦的老底都揭了个一干二净。
周鹤庭送杨老出门,担忧地问:“杨爷爷,萦萦她没事吧。”
“小毛病倒是不少,都是年轻人身上普遍有的,没什么大问题,吃药调理就好。”
末了,又劝了一句,“鹤庭,我知道你大动周折请我过来是上了心思的,但你要想清楚,别害了自己,也别害了小姑娘。”
周鹤庭皱着的眉舒展开来,“杨爷爷,我是认真的。”
杨老并未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周鹤庭把方子给了助理去拿药,回来就看到符萦一个人捂着脸呆做在沙发上,孤零零的。
“疼吗?”
符萦放下手,愣了一下,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周鹤庭想起有部分人对太过沉痛的事物会选择性进行遗忘。
他斟了一杯温水递到她手心,“没事,已经过去了。”
她不是不记得,只是潜意识觉得没有提起的必要。
符萦抿了口水,“嗯,我可以走了吗?”
周鹤庭举着手机放到她面前,“先把我从微信黑名单里放出来。”
符萦脸上刚褪去的热意又上涌,有种干了坏事被正主逮到的尴尬,慢腾腾拿出手机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他的头像很模糊,像是拿座机拍的一样,隐约可以看出是一只毛茸茸的绿色小鸟飞向天空。
符萦点开了他的头像,“这是什么鸟?”
“黄腰柳莺。”
他小时候捡到的一只鸟儿,被雨打落树下,折了翅膀,养了一个多月才养好。
“你养的吗?”
周鹤庭手指贴着小鸟的翅膀摩挲,随意说:“捡的,后面放归自然了,这张图就是那天拍的。”
夜雨冷寂的江南庄园,十五岁的周鹤庭站在廊下,一身黑衣的他绷着脸,眼睛很红。
爷爷说他以后要成为一位大人了,不能再任性妄为。
耳畔是潇潇凄厉雨声,夹着他爷爷的严肃的叮咛,化为索命的夜鬼朝他袭来。
突然,风卷着雨水打在他的脸上,浇透了他强装的冷静,握紧了拳头砸在栏杆上,猩红的血丝渗出,融在雨水里。
回廊的灯光昏暗,他站在摇晃的树影里,偶尔闪过的光映亮了他眼底的无措,任由血淌下。
他也不过才15岁,正值青春年华的热烈无畏,却要承担起一个家族的责任。
唯一可以倾诉依恋的母亲,沉睡在了春天的末尾。
耳侧杂乱的声音里夹了微弱的叽喳声,山茶树上跌落一个圆滚滚的小球。
他迈开步子转身离开,无视余光滑落的弧线。
不知为何又停在了拐角。
他猛然冲进雨幕,回来时怀里多了一只折了翅膀的小鸟,湿漉漉,浑身透着可怜劲。
他帮小鸟擦干了雨水,涂了药在洇着暗红血迹的翅膀上。
小鸟留了他的卧室里,一直开着的窗再也没有打开过,紧紧闭着。
小鸟伤好之后,黄绿色的身影每天在屋子里扑腾,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他不愿意出门,终日听着小鸟的声音也嫌烦。
直到有一天,爷爷领着他的父亲拿了根竹鞭闯进了他的卧室,斥责他玩物丧志,要毁了整个家。
莫大的罪名,轻飘飘落到了他一个15岁孩子身上,一同之前,可是再也没有人护着他了。
他拼着一口气护着小鸟,抗下了数十次鞭打。
周德鸿恨铁不成钢,“别忘了你有今天是怎么来的。”
可惜,15岁的周鹤庭可以挨下这一次鞭打,却逃不出控制的牢笼。
他的好爷爷拎了个鸟笼送他,假仁假义的歉礼,实则命令他关起小鸟。
他把鸟笼砸了个稀巴烂,捧着小鸟回到了院子,啄了啄他的掌心,展翅飞向天空。
他放了鸟儿自由,退后的那一步将自己禁锢了起来,困在高墙大院内,恪守成规。
周鹤庭怕吓到她,略过了血淋淋的部分,他一个人承受就好,反正早已经过去了。
符萦撑着下巴,听着他娓娓道来的往事,三言两语的背后肯定藏着不为人知的心酸。
“后悔吗?”
周鹤庭眉眼轻松,“怎么会,本来就是要放它走的。”
符萦指尖敲着脸颊上的软肉,“它很幸运遇见了你。”
“我也很幸运的,遇见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