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被握住那一瞬,符萦身体颤栗,薄薄的暖意让她后背手心都沁出汗,黏糊潮湿,不知是刚才跑动,还是撞到他,亦或都有。
她心上密封的茧裂了个细小口子,蝴蝶煽动翅膀,挣一下飞出。
她扭动手腕,眼睛望着门口,莫知诚从远处一步步走来。
周鹤庭身侧的秘书,眼睛圆睁,往日沉稳的面容龟裂开来,见鬼了,周先生竟接住了一位慌里慌张撞到他怀里的小姑娘。
周先生今天吃错什么药吗?还是在饭局上被那群老头气到脑子发昏了。
往常这样的桥段不是没有过,但周先生都避开了,连片衣角都不曾被碰到,冷漠得不近人情,不知拂了多少小姑娘的春心。
她惊讶抬头,脸上神情陌生疏离,“你认错人了。”
看事情不对,陆觉借口先走一步了,有些八卦不是他可以听到的。
她呼吸还有点喘,脸上红云粉嫩,娇俏可人,说出来的话却要了他的命,心像被人攥紧,生疼。
周鹤庭直晃晃看着她的眼睛,他吻过她眼角,到柔软的唇。
三个月来,她每夜都在他梦中作乱,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怎么会不是她,怎么会不是她……
他绝不可能认错人。
周鹤庭握着她手腕的手不自觉用力,直至她吃痛,眼神愠怒,才惊醒,陡然放开。
符萦心突突跳着,声音很大,她怕周鹤庭会听见,拔高了音调重复,“你认错人了,我不是符萦。”
说完就要走,身后一道声音不疾不徐插了过来,像把利剑,劈碎了她的谎言。
“符萦,你走那么快干嘛,等等我。”
该死的莫知诚转眼就到了面前。
他笑着,“周总,又见面了。”
周鹤庭冷呵了声。
气氛挂了霜,符萦紧张得发抖,想掐死莫知诚的心都有了。
她想不到场面还能烂到哪种地步了,倒不如破罐子破摔,逃避一直是她的长项。
周鹤庭没搭理他,偏眸去看符萦,她低着脑袋,快要垂到地下去。
“今天是三月之约的最后一天。”
一声惊雷在符萦耳边炸开,她没想过自己随口胡谄的话竟落到了他的心里,还牢牢记挂,数着时间,盼着遇见她。
可是,她不能毁了他。
她定了定心神,张了张嘴,余光触及他晦涩幽深的眼神,喉咙像被人捏住,吐不出来一句话。
莫知诚往前走了两步,隔绝了周鹤庭的视线,“符萦,刚才不是要问周总意见吗?
她真的想缝上莫知诚那张破嘴,为什么又要强调一遍她的名字。
周鹤庭,“什么意见?”
她急得要死,瞪了眼莫知诚,慌忙撇清,“没什么,他说胡话呢。”
可在周鹤庭看来,两人目光旁若无人纠缠,不就是打情骂俏给他看吗,气得火气上涌,腾一下点燃了他仅有的一点理智。
“莫总,听说你德国医药项目进展得不太顺利。”
莫知诚手斜插到裤子口袋,皱了皱眉,“一点小事,怎么风言风语都传到你耳朵里了,怪我管事不利,污了你的耳。”
在国外时就不断针对他,飞机延误两天,客户爽约,打了个他措手不及,现在德国医药项目也横插一脚。
周鹤庭还真是大手笔,为了符萦竟能做到这份上。
莫知诚敛下戾气,露出一个谦和的笑,“我还有事先走了,符萦,你和周总慢聊,记得给我一个答复。”
临走前,莫知诚拍了拍符萦肩膀,看她的眼神很暧昧。
符萦眸底闪过一丝厌恶,矮身躲开了。
周鹤庭捕捉到她下意识躲避的动作,心底有束烟花炸开,唇角的笑意藏不住。
符萦背对着周鹤庭,指腹摩挲花梗,静默不动。
他揽着她的肩膀过来,低头望进她垂下哀怨的眸光里,千言万语汇成一句不着边际的话,“拿着花是要送谁?”
符萦咬唇,洇出鲜艳的红,心一横,“男朋友,他等我很久了。”
周鹤庭耳边嗡鸣,眸色黑沉,后悔问了这个问题,“不到三个月你有男朋友了?”
符萦露出小女生羞怯的笑,“是啊,也是缘分,我和他在尼斯遇见的,一见钟情。”
好一个一见钟情,惯会往他的心窝上插刀。
周鹤庭冷冷看着她手里的那束花,恨不得揉碎扔进垃圾桶,“我还欠你一束花。”
“不用还了,我不缺。”
她嗓音低低的,目光不敢越过雷池一步,像是很怕他,“我迟到很久了,他该担心我了。”
她怕自己,意识到这一点,周鹤庭恍神了,她的唇一张一合,一句都不是他爱听的,他只想堵住她的嘴,吞下那些恼人的话。
符萦小心翼翼看了眼他,试探抬脚离开,牵动脚踝,有一丝疼,应该是刚才扭到了。
历史何其相似,她逃不开命运的捉弄,真是狼狈,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扯了扯唇,笑得比哭难看,浸满荒调苦涩。
她挺直脊背,费力走着,努力不让他看出端倪。
裙摆擦着他的裤脚一晃而过,留下一个模糊的白色弧线。
心思全在她身上的周鹤庭,一眼就瞧出了她脚步深浅不一,绷着小脸,鼻尖有细汗。
大厅温度调到了体感最舒适的一档,这么久了怎么着也不会出汗。
她难受到了极点也不肯示弱,他该夸她性格坚韧吗?
周鹤庭脸色铁青,三步做两步,忽然将她拦腰抱起。
符萦小声惊呼了一声,突如其来的眩晕,让她来不及思考,双手慌忙抱住他的脖子,害怕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