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怀皓:?
洛阳城。
正值入夜时分,星光渐起,两街灯笼一盏盏地燃亮。
罗雨风与纪怀皓换了身份和寻常装扮,顺着人流往城里走。
可越往前,就越是人山人海,连官兵都要靠长枪隔路。
罗雨风打听道:“怎么这么多人?”
“嚯,你不知道?雁栖楼开了新戏,今日可算是迎到贵人了!我们都赶着去楼外听听音儿,见见贵人呢!”
罗雨风这些年吃喝玩乐,对别的不行,对酒楼乐楼之流,可是手拿把掐。
那是洛阳城最顶尖的戏楼,没有之一,因为前两个月刚比过一次,拿了头彩。
这种地方,有贵人光顾再正常不过,有新戏开场,自然也会万人空巷。
罗雨风没当一回事,随口打听道:“哪位贵人?”
“呦!那可是皇城里出来的贵人呐!”
罗雨风心下一凛。
“谁?”
“这么多人都等着贵人出来,一窥真容,你说还能有谁?自然是大齐第一美人!”
罗雨风在心中与此人齐齐说出答案。
“四皇子永益王啊!”
一旁的纪怀皓:???
罗雨风瞥了他一眼,无奈扭头。
只见对街的房檐上也站着人,恐怕是想要仗着轻功眼力,目睹“第一美人”风采呢。
罗雨风问:“不会还有永益王妃吧?”
“嗐,瞧你这话说的,永益王已经厘降,去这等游乐之处,自然是要跟着梓君了。哎不说了,我得去前面占个好位置……”
罗雨风头都大了。
他二人不在城内,如何会去雁栖楼看戏?
纪怀皓问道:“怎么回事?”
罗雨风耸肩,抬头看向那重檐面阔的繁华楼阁。
“去看看便知。”
她带着纪怀皓消失在了巷口里,没过一会儿,雁栖楼内就多出了两个侍人,大摇大摆地上了二楼。
楼上,一人正在指挥调度,一见他们,狐疑道:“你们是做什么的?”
罗雨风平淡开口:“水鹿阁的,掌柜叫我们来见见世面。”
也是雁栖楼的产业,不过不是戏楼,而是歌楼。
“这有什么可见的……人家县公带着正夫,唉,算了算了,你们远远看着,千万别往近前凑,若是冲撞了贵人,可有得是苦头吃!”
罗雨风点头,看向戏台,只见对面的雅座还没迎来客人……
罗雨风道:“分头去找。”
她脚步刚动,就被人扯住了手臂。
罗雨风回头,见纪怀皓默默地,没有回应,只是抿唇看着自己。
罗雨风疯了。
这病到底是好了还是没好?!
她再次重申:“分头。”
这次,纪怀皓缓缓地点了下头,开口道:“万事小心。”
罗雨风终于松了口气。
她兀自走动,一但脱离纪怀皓视线,便熟门熟路地向雅间走去。
“站住!”
突然,身后有名女子厉声命令道。
罗雨风挑了下眉。
“不要妄动,回过身来!”
筚篥之声传出楼阁,哀婉而悠长。
众人都伸着脖子,企图能从那虚开的宽阔窗牖中窥探到新戏的一角,亦或是贵人的一瞥。
纪怀皓从暗层楼梯中走出,隔着朱红的阑槛,看到了热闹的戏台,直至踏上了最后几阶,阑槛从视线中褪去,叫他认清了戏台正前方,那个歪在椅上的人。
水湾眉,杏子眼,眼神淡淡,鼻梁高挺,唯一与印象中不同的,是那浅樱般的唇色。
她缓缓回过头,引得纪怀皓呼吸一滞。
突然,有一人倾了倾身,遮住了她的面容。
此人似是在同她说话,只是带着副白玉镂雕面具,分辨不出唇型,唯独露出了举世无双的眉眼,内勾外翘,贵气天成。
纪怀皓眸光倏缩,下意识朝他们走去。
“什么人?此处不得入内!”
不知是谁在阻拦,他耳畔“嗡”地一响,恍惚间,又听到了许多声音。
“你是问罗小县公?她在天音阁听曲,不过我们出去时,她已经要走了……”
撞倒的食盘,洒出的酒水,落到身上,碎了满地。
惊呼、责骂、冰冷的双刀横在胸前,呵斥道:“内庭之人不得擅自出阁!”
“回去!”
“回去!”
“砰!砰!砰!砰……”
那颗被腌渍过的心脏,又被怼回了辛涩的、黝黑的坛子里。
坐在她身边的该是我!
同她说话,同她相视的该是我!
我本该可以,也已经可以……
他再次伸出了手,势要将……那身影夺回视线,冷刃挥至身前,却只能停在他抬起的掌中,不能更近一寸。
“铛!”
刀身被骤然弹开,侍卫连连后退,未等稳住身形,便见衣袂闪过,此人已然入场。
众人闻声望去,纷纷错愕惊呼,仓皇起身。
“这是什么人?”
“来人!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