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澜不知此事,她只知白医官口中的赵姐,是一位更厉害的医官,掌管着幽州军中所有医官。她伸出手掌,期待道:“一言为定。”
白医官与她击掌:“一言为定。”
夜色将近。
一位老者慢步走来,大队长打扮:“小医官,你可会治刀伤?”
军中三人为一小队,三小队为一中队,五中队为一大队,除去这四十五人外,另设五位长官。负责监军的押官,指挥全队的队长,协助指挥的副队长,传递指挥信号的旗头,保护旗帜与执旗手的护旗兵。
此营地中共有四支大队,两支骑兵,两支步兵。
眼前的老者,与杜康同为统领骑兵的大队长,名白庸,是白医官的叔叔。因这一层关系在,白医官才同意带着赵澜来前边治病救人。
桑澜先看一眼熬药的白医官,白医官点头,她再拱手行礼道:“会。”
“带上药箱子,跟我来。”
白庸领着桑澜回自己的帐篷,掀开帘子,她看见一位年轻的北朝人,肩头有一道又长又深的伤口,往外渗着血,其双手被束缚住。
白庸坐到自己的榻上,拧开水囊,抿了一口:“你去给他治,不用治好,但也不能让他血尽而亡。”
桑澜照做,先喂了一颗药。
白庸:“你喂了他什么药?”
“麻醉丸。”桑澜上手扒开北朝人的衣物,“一来,使其全身麻木,不能动弹。二来,他不能再大喊大叫,招来旁人。您老请我来此,是为了秘密行事。”
白庸满意点头:“你师傅说你是个可靠的聪明人,但我觉得你可靠,却不聪明。”
桑澜翻找药盒:“因为杜队长?”
“你师傅担心杜康再找你麻烦,托我照拂你,我手上正好有这么一件棘手差事,所以就叫你来了。”
“白师傅待我极好,教导之恩铭记于心。” 桑澜转头问,“白队长能听懂北朝话吗?”
白庸:“听不懂,我与你师傅是青州人,因幽州战事,借调过来。”
凉、青、幽三州聚集大部分兵力对抗漠北,其中以卫家军为首。北朝势小,并未被大夏放在眼里。近些年,幽州本地局势安稳,治军松散,因此从青州借调除卫家军以外的精锐部队,补充军力。
“难怪。”桑澜指着北朝人,“他一边骂我们,一边说,晚上会有人来救他。白队长,敌军可能会夜袭。”
白庸眉目一紧:“当真?”
桑澜:“我以前四处走镖,天南海北的语言都学了点。白队长不信,可请一位信任的幽州兵来。”
白庸:“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仔细听听他还说了什么?”
桑澜摊手,让开身子:“药起效,他晕过去了。”
白庸:“叫醒他。”
“麻醉丸必须等药效消散。” 桑澜起身,“我去请白师傅来,她或许有办法。”
白庸:“去吧。”
桑澜离开,帐篷外又走进一人。
白庸问那人:“她说的是真话?”
“是。”
白庸看着晕过去的北朝人,挥手:“下去吧。”
他心中有了猜测,赵澜应是卫小将军要找的人。
浅瞳小娘子,曾有走镖的经历,年纪十六、七,善长弓,会医术,懂北方语言,胆量和见识强于寻常人。
桑澜没料到,她临走前卫安晏在装睡。
卫安晏猜到她有北上投军的可能,一封急信送回青州,吩咐亲信暗中寻找她的下落。
桑澜还不知前十几年里,北朝与漠北经常打仗,两国边界时常变动。
北朝不轻易南下,仅在草原和大漠征战,但漠北喜欢进犯大夏边境,卫家军防守的位置主要跟着漠北变动,在青、幽两州边境上迁移。
四年前,卫安晏生擒漠北大王子,漠北为赎回王子签下和平盟约,后面盘踞在青州以北的位置。
青、幽两州军队极为相熟,战起时会互相借调。比起京城端亲王府,卫安晏能更快找到她。
……
京城。
“幽州!”慕容莲笙见萧北辰的下人在收拾行李,留在院中不肯离开,“我要与世子同去。”
“莲笙。”赵辰荣走进院里,得知他与小澜的关系后,将他当做自家孩子看待,“你留在京中万事平安,你姐姐才不会有后顾之忧。”
慕容莲笙蹙眉,急道:“赵姨,姐姐不想让我们拦着她,所以走得悄无声息。她投军前,一定会改了姓名。幽州五万大军,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即便您与世子去了幽州,她也不会轻易现身。”
他猜对了九分,赵辰荣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澜身上带着赵家信物,我会先写信问幽州赵家军后人,看看有没有人见过她。
再者,她若上阵杀敌,名声定会不小,耐着性子等一等,总能找到她。莲笙待在京城,我们会给你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