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斐:“程家连端亲王府都不放在眼里?”
“程家从封图将军手上接过去的三万精兵,明日会还回圣上的手里。”
这话是在解释程家为什么自大。
极少数的世家有兵权,而有兵权的世家腰杆子自然是硬一些。
陆斐并不认同小姨的话:“仅凭差人去赵府闹事,并不足以让程家交回兵权吧?”
“像这种差人办事的活计,不是随便请两个人就得了,想要事情办得好,事后不反咬,需得请那专门找事的行家,出的赢钱够高,买命都成。”陆阳静一边吃菜,一边跟侄女说起其中的门道,这些还是她在当穷县令时,桑澜和竹叶青告诉她的。
“衙门可称之为官道,那些见不得人的行当便是暗门、小道。先前刘家想杀人灭口,桑澜找人提前转移了医馆的大夫,并且使了障眼法,骗过刘管家,因为她有一个朋友在暗门里,名声很大,几乎很少有人不给面子。”
陆阳静没向侄女透露桑澜私底下的身份。
“程家方才要是来衙门认了错,赔礼道歉也就相安无事了。长夜漫漫,谁知道桑澜她那位朋友,还能查出什么东西来呢?”
陆家也有不干净的地方,桑澜要是找人的差错,那便是往死里摁。这些在陆阳静看来,手段已算是温和。
从前她托桑澜查人。
桑澜蹲在她的房梁上,边啃着饼子,一边抱怨道:“找找找,来找去找不到证据,不如一刀杀了算了,反正那人是铁板钉地的死罪。”
陆阳静劝道:“阿兰,法乃一国之本,若是人人都像你一样,喊打喊杀,岂不乱套了?”
“嘿,我说你个穷县令,日日拿着破烧饼让我给你打童工,你羞不羞啊。”
那时的桑澜十岁出头,童言童语,好生可爱。
陆阳静又提点侄女:“总而言之,你想与桑澜交好,需以诚待人。”
正听着人讲话的桑澜打了个喷嚏。
她揉了揉鼻子,顺手摸菜包的下巴:“彤彤,这算不了大事。”
萧夏彤抱着被子,望着桑澜侧脸:“他们要对付你。”董夫人派人盯着桑澜,更从她身边的秋实,打探端亲王府的消息。
“天下想杀我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在乎多几人。”
“你早些休息,我今夜要出去。”桑澜将菜包丢回猫窝里,折返回来替萧夏彤掖好被子,“你明日醒了,若是空闲,帮我个忙。府上有一个叫莲池的小和尚,我暂时抽不开身,你帮我逗逗他,莫要让他寻了短见。”
越过屏风,桑兰朝春花姑姑使了个眼色。
两人一并到屋外,桑兰低声问:“彤彤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春花姑姑抿着嘴。
“我问,如果是,姑姑点头,如果不是,姑姑摇头。”桑澜看出她的难处,换了个问话的法子,“是家中长辈?”
春花姑姑点头。
“皇后?”
春花姑姑点头。
“因为我。”
春花姑姑低垂的眼眸慢慢向上扫,没有点头。
“我知道了。”
桑澜带着红杏,跃上墙头。
“小姐,我们去哪?”红杏躲在桑澜的臂弯之下,由她带着,从金吾卫巡逻的空隙中翻出去。
“找赵家军。”
木门上的门环作响。
一个小丫头披着大人的外衣来开门。
“桑姑娘,请进。”
“拿着吃糖。”桑澜牵起小丫头的手,中间隔着一个小荷包。
小丫头带着两人见到一位瘸了腿的老妇人。
“小姐,是我管教不严,才让我弟弟闯了祸事。”
老妇人见到桑澜就要起身,桑澜按住她:“他也是为了治你的病。”
老妇人的弟弟正是那闹事的瘸子。
瘸子不是赵家军退伍回来的士兵,赵老妇人才是裕城战场上退下来的赵家军。
桑澜开门见山道:“遣散的赵家军中,如你一般有伤之人,都未拿到朝廷的补贴?”
赵老妇人点头:“我弟弟的那条腿,便是为我去讨要说法时,被程家打断的。”她嗤笑一声,“程家找人到赵将军灵前闹事,竟没认出来那是我弟弟。”
“天理昭彰,报应不爽。”桑澜摸向她的脉搏,神情冷了半分,“赵将军心中有恨,所以不肯见外人,我既回了赵府,会替你们讨个公道。”
她在解释,赵家并非不愿意去管赵家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