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声。
卫安晏一刀截下长箭:“长风,带人清理屋顶上的老鼠。”
街道两侧,家家户户紧闭大门。
白发将军骑在马上,走在道路正前方。
两侧金吾卫夹着犯人,队伍后侧跟着端亲王府、昭和公主府车队。
其中一辆车顶上,盘腿坐着一位戴猫脸面具的少年。
队伍行至岔路口。
一群黑衣人从两侧小巷冲出。
白发少年将军剑眉如峰,双眼如鹰,手腕翻转间,长刀出鞘,刀尖划过一道凌冽的弧光。
他高声喝道:“拔刀!”
身后金吾卫齐齐应声,长刀出鞘如雷霆响彻天空。
个个身影挺拔,等着敌人鲜血的洗礼,连成一座巍峨大山,不可撼动半分。
队伍后端也涌出一群黑衣人,车顶上的面具少年翻身跳到驭座上,她掀开车帘,捡起长弓,抬头叮嘱一句:“莲池,听到任何响声,都不要出来。”
莲池一张小脸惨白:“阿兰施主,我怕。”他看到一排排尸体摆在庭院中,他从来没见过那么多死人。
每一个人都是他熟悉的师兄、香客,他们睁着眼睛,就那么躺在地上。
一闭眼,脑海中就浮起那些人的面孔。车外传来的厮杀声与山洞,几乎一样。
“别怕,世子的马车,他们不敢闯。”桑澜拍了拍他的肩膀,放下车帘。
萧北辰合上书,看向莲池微微发抖的肩膀:“你在害怕什么?”
莲池咬着唇,握着袖中的小木马,不回话。
萧北辰:“在本世子这,你不会死。”
莲池摇头,小声抽泣:“世子,我不是怕死。”
“那你怕什么?”
“师兄,师兄他们都死了。”
萧北辰:“他们捉来像你一样大的孩子,杀了卖钱。按你们佛家的话来讲,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他们用命偿还自己的罪孽。”
他让小澜与母妃分别五年,怕小澜想起往事,亲手用石头砸伤她的头……他又该如何洗清自己的罪孽?
目光留在莲池的手上。
“那是什么?”
莲池举起小木马:“阿兰施主给我的。”
“拿来。”
莲池摇头。
萧北辰取下腰间玉佩:“本世子用玉佩跟你换。”
呜咽声传了出去,马车一晃。
桑澜掀开帘子,抛出一小包蜜枣,丢给萧北辰:“表哥,哄哄孩子。”
转身又跃进人群中。
帘子晃动。
萧北辰握着蜜枣:“本世子不要你的小木马了,你不准哭。”
莲池止住抽泣,望向他手中的蜜枣。
萧北辰收进袖里。
“哇。”莲池没忍住,大嚎一声。
“一粒,没有多的。”萧北辰手中手帕多出一粒蜜枣,“你再哭,一粒都没有。”
莲池小心接过,飞快喂进嘴里,生怕被抢走。
萧北辰盯着他,确认他真的不哭了,敲了敲车窗:“砚书,情况如何?”
砚书:“世子,在收网了。”
血珠划过白色发冠,卫安晏如旋风旋转,飞腿横踢黑衣人,长刀横扫前方之人,动作行云流水,取人性命如家常便饭。
被救的金吾卫回神,嬉笑一声:“卫将军,谢了。”
卫安晏:“小心点。”他转头对上桑澜的弓箭。
寒光疾驰而来,一声惨叫。
他回头,一个想要偷袭他的黑衣人,心头没入一根长箭。
长刀换弓,桑澜一跃而起,来到前方团团黑影之中。双手提起两名金吾卫,踩着人肩膀,飞回队伍中央。
一人是受了重伤的金吾卫,一人是妙真主持。
红杏掀开车帘,帮着她把人扶进来。
桑澜拔出药瓶塞子,倒出一粒丹药往那人嘴里喂,找准穴位后敲击,又扯下布带绑住他受伤的大腿。
“我给你喂了药,你要撑住,明天就是新年了。”
受伤之人唇色雪白,他艰难张嘴:“多谢表小姐。”
合着她这面具带不带都一样,桑澜拍了拍他的肩膀:“安心在这待着吧。”
妙真主持:“施主还懂医术?”
“江湖人,多多少少都会治跌打扭伤。”桑澜接过红杏递来的茶,抬头看面色复杂的妙真主持,皮笑肉不笑,“你过新年,那些个家伙就过不好新年。”
她转身走出车厢:“红杏,保护好陆大人。”
妙真主持问受伤的金吾卫:“表小姐有多厉害?”
金吾卫咬着牙:“当初,表小姐杀进拐子窝,那叫一个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原来是她。”妙真主持记起几个月前,有一段时间红袖香“断货”,因经手孩子的窝被人端了。
妙真主持转头看向沉默的陆大人:“此事,陆大人可否知晓?”
陆阳静:“知道。”
那时她追查红袖香一案,线索指向京城拐子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