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学过要杀人性命的佛法!
没了灯笼,又背着人,他只能摸黑前行,时常一脑门撞到石壁上,身体疼,心里更疼,他不敢哭出声,他怕招来妙真主持。
再往前走,他撞到一个人。
莲池的脸色,顿时煞白。
……
天蒙蒙亮,空中飘着细雨丝。
有人领着一队人马,朝桑澜所在方位疾驰而来。
雾气中看不清人影,一道箭矢破空,定在来人马前。
“表小姐。”砚云高喊了一声,翻身下马,拔出箭,捧着小跑过来。
桑澜接过他捡回来的箭,放回箭匣中,见他身后跟着一位陌生女子,公主府侍从打扮,嘴里的话转了个弯:“表哥如何了?”
砚云:“世子在马车上等您。”
洞里传来孩子的哼唧声,桑澜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嘘,小点声。”
砚云为一旁女子引见:“这是谢将军之女,谢木兰,她奉昭和公主之令,来接康平郡王回府。”
谢木兰压着嗓音,行了一礼:“见过表小姐。”她背着双刀,一身打扮利落,下盘极稳。
桑澜赞道:“谢小将军,好身手。”
谢木兰入公主府当差以来,没少听她爹夸赞端亲王府表小姐,如冬雪宴上,表小姐力压卫将军夺得头筹。
她自三岁习武,心底有傲气,总以为公主府侍卫们夸赞表小姐,是向上谄媚。
方才那一箭,正中马蹄前一寸空地,冷冽杀气叫马儿立在原地,不敢再往前一步。
雾中听声断位,表小姐的箭术名不虚传!
谢木兰为自己感到脸红:“多谢表小姐夸赞,不知康平郡王现在在何处?”
桑澜往后一指:“昨日,他与陆渝受了惊吓,让他们多睡一会儿吧。”
她牵起骏风的缰绳,拦住往里走的砚云,在其耳侧低语:“卫将军在里面,他奉圣上之令前来捉拿漠北小王子,切莫与他起了争执。”翻身上马,走进大雾之中。
砚云一进山洞,卫安晏抬眼看他,小声道:“我的人呢?”
砚云:“卫将军,他们在官道上。”
“行。”卫安晏悠悠哉哉起身,“陆家小子昨夜哭闹,桑澜给他喂了助眠的药,一时半会儿醒不了。”
他拽着一根绳子,踱步往外走,绳子的另外一端,捆着小王子和他的侍从。
砚云拾起散落的干柴,丢进火堆:“我们坐下等吧。”
谢木兰不放心:“康平郡王可有受伤?”往两小只身边走,一根烧火棍拦住她。
“谢侍卫,表小姐在此,无人能伤康平郡王半根头发。”
谢木兰一指血水:“这有血迹。”
“那是漠北人的血。”
“你为何如此笃定?”
砚云想起那道身影搭弓射箭、手起刀落血溅三尺的场景。
“表小姐的实力,毋庸置疑。”
……
西市包子铺内。
“阿兰姐姐。”
桑澜擦干湿发,见珍珠人快扭成麻花,问她:“怎么了?”
珍珠坐正身子,郑重其事道:“我想考算科。”
桑澜:“好,我会为你寻学堂。”
一肚子腹稿全白打了,珍珠走过来:“阿兰姐姐,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何想考?”
桑澜撩起箩筐上的布,露出算科二字:“你能说出口,那便说明你下定了决心。”
珍珠拿出书底下藏着的小算盘,握在手心里,抱着桑澜,小声抽泣:“阿兰姐姐。”
她的未尽之言,桑澜也能大概猜到。
珍珠仰起头,泪痕未干,眼中亮起透破云层的曙光,坚毅而执着:“我一定会考个头名。”
“好,你考中头名,我送你一把金算盘。”桑澜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痕,“走吧,我们给竹叶青婆婆和吴七送东西去。”
一夜过去,不知竹叶青婆婆和吴七是否有新进展。
寺内钟鸣之声,绵延悠长。
年轻僧人捧着盘子,在禅房外:“施主,您的早膳来了。”
“不巧了,祖母她夜里染了风寒,我来吧。”吴七从隔壁走出来,接过僧人的盘子,“多谢师傅。”
僧人行了个佛礼,垂眸看向吴七的靴子,没有染上血泥:“如此,我就不打扰施主了。”
吴七敲了敲门:“祖母,孙儿进来了。”他透过窗纸,看着僧人离开,松了口气。
竹叶青婆婆昨夜出去探查,至今未归。
今早白马寺宣布闭寺一日。
阿兰姐姐与珍珠不在,他忧心竹叶青婆婆出了事。
一盏茶的功夫,敲门声响起。
“施主,我们主持听闻老夫人染了风寒,特来为老夫人看病。”
吴七赫然起身,门外,不止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