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澜把陆渝塞给卫安晏:“卫将军,听闻你能止小儿夜啼,先帮我哄一下。”
她走到小王子身边:“谁向你透露康平郡王的行踪?”
小王子咬着牙不开口。
桑澜拔出小王子左手臂上的箭,撒上止血药,又用布条包起来:“你的伤,能治。但你要是不想治,我可以送你去死。”
句句都是威胁。
萧星野想起彤彤姐对桑澜的评价:小澜是天底下心肠第一好的小娘子。
他的后背一阵发凉。
小王子疼得大汗淋漓:“有人递给我一张纸条。”
“纸条呢。”桑澜拔出右手臂上的箭。
“啊。”小王子痛得连连叫喊,“烧了。”
“被人当刀使的蠢货。”桑澜上了药,从路边捡来树枝,将其双臂固定住。
萧星野问:“小澜姐姐,为何还要用棍子固定?”
“你知道我是谁?”桑澜撕下小王子的衣服,缠紧树棍。
“你骑着草原马。”萧星野指了指骏风,“背着大姨的破晓,一手箭术出神入化,只能是小澜姐姐了。”
桑澜笑了笑:“出神入化算不上,勉强打猎讨口饭吃。”她用小王子的衣衫擦了擦手上血水,“你又为何不带护卫出门?”
萧星野狡黠一笑:“维护大夏安定,是本郡王的责任。”
桑澜丢给他小包蜜枣:“吃点,压压惊。”
他如此回应,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康平郡王以自身为诱饵,钓不安分的鱼。
“带上他,又是为什么呢?”
陆渝已经趴在卫安晏怀中睡着了。
萧星野用南|疆语回答桑澜的问题。
“好。”桑澜拎起小王子,“我们先去找一处地方躲雨。”
潮气的水汽不断向洞内侵袭,于篝火光亮处止步。
一黑一白两匹马站在空旷处避雨。
车上的皮毛摊子,一应器具都挪到洞中。
萧星野和陆渝缩在毛毯里睡觉,两张小脸睡得通红。
小王子时不时喊疼,桑澜索性用了块布堵住他的嘴。
一时之间,炭火烧得噼里啪啦,洞外传进磅礴雨声。
卫安晏搅着炉子剩下的肉粥,又往里头添了些水。
桑澜夹起烤热的炊饼,一分为二,递给卫安晏:“喏。”
卫安晏接了过去:“你们的人还没来?”
桑澜反问回去:“这话该我问你,你的人怎么还不到?”
两人对视一眼,得嘞,都是自个儿出来的。
萧星野睡得正香,桑澜也就没叫他,摸了摸碗的温度,取下小王子嘴里布条,往他嘴里灌,又倒出两粒药,塞进小王子嘴里:“我这人说话算话,在你见到圣上之前,我保你不死。”
小王子点头,卫安晏已经够凶残,没想到眼前的女子更甚,狠辣手段丝毫不逊于卫安晏。
他求饶:“我听话,能不咬着布条了吗?”
卫安晏挑眉:“你能不哼哼唧唧?”
小王子:……
桑澜问他:“你多大了?”
小王子:“十八。”
卫安晏:“撒谎。”
被卫安晏戳破,小王子泄了气:“十五。”
桑澜:“十五岁,千里迢迢来大夏给人当刀使,死在这里,你的母亲会很伤心。”
提到母亲,小王子红了鼻子:“我为了母妃,才来的大夏,我不习惯这里的吃食,也不喜欢喝这里的水酒。”
桑澜:“从京城带走一位郡王,你的胆量是有的,但你不够聪明,更缺乏对敌人的判断。”
小王子:“你是萧家人吗?”
桑澜摇头:“不是,我只是大夏的一名游侠。”
“你的箭术比漠北勇士还厉害。”小王子并不吝啬对桑澜的夸赞。
虽然桑澜射伤了他,但桑澜也确实遵守诺言,喂他吃饭,替他上药。且车上的皮毛只给了他和两个孩子,并没有因他是敌国王子苛待于他。
桑澜在地上画了两块圈:“论国土,漠北没有大夏十分之一。论兵力,青州卫家军足以将你们拦在边境外。小王子,为何会来到此地冒险呢?”
卫安晏满意地点了点头。
小王子:“我承认你们大夏兵强马壮,国土辽阔,但你们的天神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桑澜看向卫安晏:“天神?”
卫安晏解释:“定安长公主。”
“长公主是大夏的天神,但她的故去不代表她不再保护大夏。”桑澜拿起破晓,“我手上这把长弓就是她的遗物。她的长弓帮助我打败你,你能说她不再保护我吗?”
小王子一时不知怎么反驳。
桑澜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柴火:“我的父母早逝,我自幼孤身行走江湖,结交许多朋友,练就一身本事,有余力时还能帮助别人。我活得肆意、自在,因为长公主留下一个安定的大夏。你能说,长公主没有庇护我的成长吗?”
小王子:“可你们大夏的内乱不休,都传到草原去了。”
摇曳的热浪下,桑澜与卫安晏隔着火光对视,眼底倒映着对方的模样。
两人同时发问。
“又传什么了?”
“传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