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披风盖上肩头,红杏转头看见小柳抬头望着院墙。
“红杏姐姐,是留是走,选择权在你。”
红杏摸着冒着热气的披风,她还有的选?
“要走的,拿桌上的盘缠。不走的,拿桌上的刀。”
小萝卜蹲在炕上打磨小刀,头也不抬。
直到桌上的六把小刀都空了,她抹去挂在鼻尖的鼻涕,笑道:“我就知道,你们会留下来。”
吴七率先问道:“赵五,我们能做些什么?”
王九:“等。”
大潘摸着头,粗狂的声音问道:“等什么?”
“笨,等阿兰姐姐。”小萝卜一拍他的头,听见外头的动静,立即从炕上跳下去,拉开木门,“阿兰姐姐,你到了。”
桑澜合上门,转身看过七个少年:“留下来,可能会死,你们也不怕吗?”
七个少年齐齐开口:“不怕。”
来京路上,阿兰姐姐将事情始末据实相告,他们早有心理准备。没有苏家弄权,西山也不会玉溪也不会有无妄之灾。
证据是没了,但罪人还活着。
他们会报仇!
终有一天,他们会用罪人的血祭奠玉溪镇!
站立如松的声影停在门前。
但同时,他们也想帮一帮阿兰姐姐。
算起年纪,阿兰姐姐大不了他们几岁,却一直在顶在最前面替他们挡风遮雨,不该如此。
“我们虽无权、无势,但我们还年轻,有的是时间跟他们斗。眼下,你们要做的是隐藏好身份,融入这里......”
桑澜没精力去思考他们在想什么,她眼下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
她拿出盒子交于小萝卜:“狡兔三窟,这是我为你们准备的一处。”
收走他们手中的刀刃,放入箱中:“不要忘记练武,我半月会来一趟,检查你们的进步,若有人半点进步也无。”
小萝卜帮她说:“打断腿,送到破庙当乞丐去。”说罢跳到一边,逃过了桑澜打她的手。
桑澜无奈:“你们若有事,可来王府寻我。但要记住,我们与王府是两个路子的人,除我与小柳,你们不可轻信其他人的话。”她看着盒子,细细叮嘱,“京城险恶,不比西山,这里人都披着一层皮,话里带着话......万事小心。”
大华:“阿兰姐姐教的,我们不会忘。”
吴七:“不过,砚云也不能信?”
桑澜:“不能,他是世子心腹。”
徐六:“世子不是阿兰姐姐的表哥吗?信不得啊。”
珍珠用胳膊撞他:“表哥表哥,又不是亲哥。”
小萝卜擤鼻涕,红着鼻头:“阿兰姐姐,一切放心,你交代的事情,我们会办好的。”
桑澜点头离开。
黑色斗篷走过隐蔽的街巷,朝城西赌坊而去。
……
赌坊外围了一层金吾卫。
桑澜站在阴影内。
白发将军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马前金吾卫围着一群人。
“赌坊内搜出逆党的凶器,尔等皆有嫌疑。”
“卫将军,我们只是赌钱,哪敢跟逆党有牵连。”
“莫不是将军看错了。”
众人纷纷为自己辩驳。
卫安晏掏了掏耳朵:“按照理律,无故出坊者杖责二十。若尔等与逆党无关,出坊做什么?”
清风双手呈上一把匕首:“卫将军,逆党的凶器在此。”
卫安晏双指并拢,在空中压了两下:“拿下,带走。”
黑夜中明亮的火光闪烁,骆飞被捆起来。
卫安晏转头朝阴影看来,桑澜退到至暗深处。
逆党,早随西山铁矿账本一同消失。
卫安晏来捉骆飞,是为了保骆飞?
他与苏家一丘之貉,自然也向着刘家,保下一个骆飞,顺手的事。
白日里,他在城门处看着端亲王府车队入京,清楚她已回京。
桑澜远远跟在金吾卫后头,看着骆飞一路上与旁边的金吾卫答话,任他说干口舌,攀附刘府,始终没人应声儿。
骆冰怀有刘家子嗣,正得刘家恩宠,身边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故而,桑澜先来寻骆飞,谁曾想卫安晏捉了他。
监牢守卫森严,桑澜并没有闯大牢的想法,亦不想轻易暴露。
她转身离开,在巷道内,被人堵住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