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父王。依桑澜信中所言,卫安晏昨日遇上了麻烦,以他之能,麻烦不小,才会向他人求助。苏相,必然坑了他一把。”萧北辰看着萧夏彤离去的方向,“此前,苏相之女苏千柔与卫安晏的婚约,因八字不合,退了婚。但冬雪宴前一日,苏千柔下学遇见卫安晏,没出一刻钟,她与彤彤在宫外动手打架,言论中提及,卫安晏克她。”
“现如今,满京城传卫安晏克妻,他原本不肯退婚,是苏府苦苦哀求,两家这才退了婚事。苏相或者说苏府,已经连坑他两回。”
皇帝摸着装林檎的盘子:“桑澜与彤彤一般,还是个孩子。”言下之意,算计卫安晏与苏相离心,不要将桑澜牵扯进去。
“孙公公,我萧家人丁稀薄,孩子们送上来的孝敬,先给长姐送去。”
盘中的林檎,最后送到了长公主灵牌前。
满堂灵牌,有战死的族亲、将士,唯有长公主在最中间、最高处……
萧北辰出皇宫,直奔城西德安坊右翊中郎将府。
卫安晏刚换下官袍,还未上马车就被人堵住去路,他站在马车外问:“什么风,把萧世子吹来了。”
“卫小侯爷,清泉楼上了新茶,可有兴趣随本世子同去。”
卫安晏也没坐自家马车,直接上了端亲王府的马车:“萧世子相邀,卫某不敢不从。”
掌柜端坐茶具前,先用烫水冲洗茶具,再向茶盏中投入适量茶叶…最后,他将两杯茶推至两人身前:“二位,慢用。”他起身退出房间。
热气腾腾,拂过两人眉眼,卫安晏没动茶盏:“萧世子,百两银子一两茶,卫某粗人一个,品不出好坏,就不浪费世子的银钱了。”
萧北辰举起茶杯,闻了闻香气,分作三口饮下:“昨日,本世子听小妹讲了个关于野狗的笑话,十分好笑。”
卫安晏笑道:“什么笑话,说来听听。”
“一位姑娘偶遇流浪街头的野狗,见它可怜,买肉包子赠与它。野狗贪心,吃饱了一回不够,还粘着姑娘,甚至在她喂食时,咬伤她。姑娘的兄长打断野狗的四条腿,将野狗拴在肉包子铺旁,让野狗日日饱受饥饿之苦。”
萧北辰再倒上一杯茶,双目注视着卫安晏:“野狗若非贪心作祟,早些离去,何至于被打断四条腿呢。”
“萧世子讲的笑话,果然好笑。”卫安晏眼尾向上,一双桃花眼洋溢着笑意,牙齿却咬着舌根,故事中的野狗是说他呢。
“卫某,有句话想送给表小姐。往后出门可得小心些,路边流浪的野狗一旦认定猎物,便不会放手。”卫安晏将茶一饮而尽,“直到,野狗将猎物血肉连同骨头,都吞入腹中。”
萧北辰重重地将茶杯拍在桌上:“卫安晏!”
“青州风俗,到适婚年龄,有看上的娘子或者郎君,捆起来带回家成婚便是,卫某。”
他还说,萧北辰脸色铁青,抓起茶杯往他身上砸:“小澜,容不得你染指半分。”
“世子,野狗为了吃到肉,是不要命的。”卫安晏接住茶杯,稳稳放在桌上,“世子可得护住了。”
容不得他染指?他卫安晏想要得到天上月,便踏天而行,抱月而归。
卫安晏刚坐上马车,清风低声道:“苏相找您。”
“老狐狸。”
与此相隔百里的官道上。
“红杏,带小柳走。黄腾,带你家主子走。”
桑澜手中短刃转了个圈。
面前拦路之人。
七个少年,衣衫褴褛,风尘仆仆。
红杏还想留下,慕容莲笙沉声道:“快走,别拖阿兰姐姐后腿。”
眼见几人坐着马车没了踪迹,桑澜翻身下马:“小萝卜,你们怎么进京了?”
小萝卜扯着嘴角,勉强笑着回应:“阿兰姑娘,我们这趟镖,为你而来。”她手里端着墨色盒子,上面绑着一封信。
桑澜先捡了信来看。
落笔人,老顾。
顾医师给自己送什么信,她观察到七位少年面色不佳,像是背负着什么深仇大恨,手上拆开信件的速度愈发地快了。
一目十行,越看,眼中寒意越重。
她再抬眼时,双眼已成寒潭:“这桩生意,我接了。”
小萝卜眼中溢出泪花,双腿一跪,磕头道:“谢阿兰姑娘,大恩。”她身后的少年齐齐跟着跪下,“谢阿兰姑娘大恩。”
桑澜望着他们裤腿上的泥渍,露出脚趾头的鞋。
手中墨盒太沉,沉得她险些托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