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娘子摸了摸袖口,“卫姑娘,我能和你一起去吗?我这里还有些银子簪子,给你凑凑。”
“一起当然好。”
两人寻了架推车,破破烂烂的,只能凑合。
乔府朱门禁闭,门口有护卫戴面罩佩刀值守。
玉娘子上前去跟他们讲明来意,那人却拔刀相向骂骂咧咧,“滚滚滚,哪来的滚哪去。”
玉娘子被推到在地,卫宓赶紧去扶她。
“我们有银子,只需要个大夫,青城那么多大夫,乔府都扣着是何意?只要大夫出来看诊抓药大家就都有救,你们乔府却扣着人不放,是想让整个青城人都送死吗?”卫宓声音清丽,吸引住街上的人。
“臭娘们儿,赶紧滚,再嚷嚷别怪老子不客气。”
卫宓带着面罩,露着一双清冷冷的眸子瞪着他,“你们乔府欺人太甚,为何不能说。乔家扣禁大夫不许百姓寻医问药,与那逃走的太守陈家一丘之貉,残害百姓。”
护卫抬手就要打她,卫宓手快趁其不备抽出刀,直指对方咽喉,“站住,今日我来就已经做好鱼死网破的打算,染上瘟疫也就是等死,我不怕,你们有种就上前来。”
“没本事,就去里面找大夫,我付银子请大夫出来为百姓们看诊。”
卫宓一字一句声音坚定有力,玉娘子听着不免也愤怒同时也激动,跟着嚷了起来。
躺在推车上的杜斌支撑着身子坐起来,望向卫宓,心绪激荡,忍下喉咙的氧,配合着卫宓一同反抗,引来更多人注目。
街角躺着多是染了瘟疫的,青城无人管,这些人从家里避出来没有钱只能缩在角落等死。
青城变成如今这样,百姓本就对高门大户还有官府抱有怨愤不满,如今有人当街跟乔家叫板,也引起众人心中的不平与愤怒,纷纷撑着身子围上来。
有护卫见事态不对,赶紧往院子里去,其他人拔刀威胁卫宓以及围过来人,“闭嘴,臭娘们。你们这些人想看大夫就拿银子,瞅着穷酸样有银子吗?”
“哪里没银子,我前日来乔府,你们说要十两大夫才出来,昨日来又说要二十两,一日比一日高,银子给上去却见不到大夫,你们乔家是想逼死我们吗?”玉娘子将不满也道出。
短短几日青城以及乱了,她也不满,可她只是个弱女子势单力薄,又如何与有权有势的乔家相比。
可今日,有人将那份不满发泄出来,站出来道破不公。
她又怎么能退缩呢。
“只要请出大夫,我可以拿出所有银子来为百姓们医治。”卫宓手加重几分力,紧攥着刀。
“还有我,我也可以拿出身上的银子给大家看病。”
玉娘子跟在后面应和。
杜斌强撑着身子也开口。
身后也有人道,“我家就剩我一个,这点钱留在我身上也没什么用,我也拿出来,能治救治。”
有人开了口自然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口,也有更多人走进。
乔家大门打开,走出来的是个身穿直直裰长袍的男子,头戴巾帽,续着一撮胡须,眼神精明锐利。
男子先是看了一圈,嘴角挂着笑从容开口道,“诸位莫急,有何事都好商量,切莫动手。”
他下了踏跺走到卫宓跟前道,“姑娘既然是来寻大夫,又何必闹得如此难看,只要让护卫往府里通传一声就行。”
卫宓冷哼,“贵府的护卫一字千金,我哪有那么多银子浪费在这上面。”
面对卫宓的讽刺,那人也只笑笑,“姑娘言重了,我们老爷仁善,不仁诸位受病痛折磨,已经让丫鬟请了大夫 ,马上就能出来看诊。”
那人又转过去对着众人道,“前几日我家老夫人病了,老爷孝顺便请了日夜守着,这才造成今日的误会。”
“什么病,也无需全青城的大夫都喊进贵府吧。”
官家站在一旁不再说话。
大夫出来后,乔府官家安排着在街口坐诊,卫宓和玉娘子将推车推到前面。
卫宓站在一旁瞧着对方把脉,“如何大夫,我弟弟需要抓些什么药?”
“姑娘,这小儿本就体质虚弱,时疫性热霸道,他能撑到如今已是不错,老朽也无力回天了。”
说着摇摇头,去给别人把脉。
卫宓腿一软,险些控制不住要栽倒,还是玉娘子服扶一把。
怎么会?
阿宝才几岁,怎么就不行了?
卫宓眼前模糊一片,她又去找大夫开药。
“姑娘,老朽医术不精,这瘟疫来势汹汹,老朽也没能力治好,开的方子也只能是让人少些疼痛罢了。”
卫宓还是拿了方子背起阿宝,就跟着药童去抓药。
隔着三条街,确实那么远。
等她到时,将阿宝放下才发现,人已经没了呼吸。
那么突然,让人措不及防。
“阿宝,别睡,喝了药就能好了。”卫宓眼前一片模糊,泪似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砸下来。
又是如此,她身边亲近的人一个都护不住。
卫宓又仿佛回到出降那日,无力又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