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去煎药,村里那赤脚大夫徐徐走进来,去看王阿婆。
“如何?”
那赤脚医者翻了翻王阿婆的眼口,摇头叹气。
卫宓见状心头漫上恐慌,生怕他说出什么不好的话。
“老夫是兽医,这给人看病还是头一遭,看不出来是什么病症。”
卫宓暗暗松口气,“无妨,是我们病急乱投医了。”
赤脚大夫皱着眉看了看来问她,“她这病症多久了?一直都发热吗?”
卫宓将阿宝说的又转述一边。
赤脚大夫越听眉头便紧皱一分,听完拉着她出了屋子。
“不好,不好啊!”
卫宓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阿宝和樱桃也出来。
“怎么不好了?”
他看看屋子,摇头道,“她这一直高热不退,浑身冷汗,老夫瞧着像是,像是瘟疫。”
瘟疫!
两个字如惊雷炸得人心神恍惚,卫宓只觉半截身子发凉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瘟疫,她只记得幼时宫中闹过瘟疫,听上了年纪的嬷嬷讲,得了瘟疫便只能等死,无药可医。
“你确定吗?”
“老夫只是兽医,只根据她的症状判断,确实不准确,姑娘还是早些请开大夫给她看诊吧。”
赤脚大夫叹息道,走前还交代,“这不是瘟疫倒还好,若真是,你们也要早做准备,瘟疫会传染你们进出记得带面罩遮掩口鼻。”
卫宓道谢,将人送出去。
“卫姐姐,咱们怎么办?”
她对上阿宝视线,七八岁大的孩子,眼里噙着泪花,里面盛着担忧和害怕。
“现下是要等赵义请来大夫,天色很晚了,樱桃你带着阿宝去我家住。”
“卫姐姐你呢?你要若是留下看顾王婆婆,我也可以留下帮忙。”
阿宝扑上来抱着卫宓,哭出声来,“不要,阿宝不走,要陪着婆婆和姐姐。”
“卫姐姐那赤脚大夫说的也不可靠,咱们守着等赵义哥哥请来大夫再说。”
不管她怎么劝两人都不走,卫宓没法,只能留下他们。
不过为以防万一,她让樱桃去家里拿了几块布,三人围着口鼻,如此做个简单的防护。
煎好的药喂给王阿婆喝下,也不见反应。
一直等到天光渐亮也不见赵义回来。
樱桃熬了白粥端进来,见人还没回来不免忧心,“卫姐姐,赵义哥哥怎么还没回来?”
“或许是耽搁了。你也熬了一夜,不行就先去休息。”
没有看大夫,卫宓心里也担忧,三人便只在堂屋守着,时不时去里屋换帕子替王阿婆擦拭喂药。
阿宝年纪小熬不住,抱着被子窝在席子上睡得香甜。
“不困,姐姐你先休息会儿吧。”
卫宓抱着碗喝口粥提提精神,“我也不困,睡不着。”
她把阿宝叫醒吃饭,粥还没喝完,院子里闯进几个人来。
“村长你们这是做什么?”
村长带着几个人闯进来,最后面还有两人推着辆车架。
“卫娘子也在,正好我就直接问你,阿宝一个小娃娃也讲不清楚。他婆婆是不是也发高热,两天都不见好转。”
卫宓打量这架势,“是村子里出什么事了?”
“今早天不亮二旺就喊我去,说是他老娘高烧两天不见好,向我家老婆子讨要偏方,我就跟着去瞧了瞧。那不是普通高热,是瘟疫,治不好还传人。”村长说完末了还叹口气。
“村长,昨夜我已经让赵义去请大夫了。他们都还没敲过大夫就说是瘟疫,会不会太草率。”
村长是梨雨村唯一的秀才,上了年纪思想古板,不喜旁人质疑。
捋着胡子,发黄暗沉的眼睛等着卫宓一脸不悦,“卫娘子,你年纪小没见过也正常。患瘟疫者浑身发热憎寒,呕吐盗汗,且头疼身痛神志不清,这些症状他们都对得上。”
卫宓心彻底沉了下去,王阿婆的症状确实对得上。
“那村长要带着人去哪?”
“瘟疫之症会传染,患上的人都要拉倒后山火烧,如此才能保证村里人的安全。”
“不行!”卫宓二话不说便拒绝。
阿宝也挡在屋子前,“不准你们烧婆婆。”
“还未看过大夫又怎知治不好,大家都不会诊脉看病,仅凭三言两语便如此草率判定为瘟疫,还要烧人,这是草芥人命。”
“你个女娃懂什么?若真是瘟疫,你让梨雨村怎么办,几百口人赌不起。”
村长怒瞪着她。
后面有人也出来指责她,“你这娘们都不能为村里人考虑考虑,真的瘟疫难不成让大家都死吗?”
“是啊,二旺都同意把老娘老走,这王阿婆又不是她娘,她还不同意了。”
“村长王阿婆没有看过大夫,没有得到救治,我是不会让你们带走的。”
卫宓也态度强硬,不许他们强闯。
即便是瘟疫,连治都不治便将人烧死,卫宓做不到。
村长脸色沉闷,“若你不许,这梨雨村你们也住不得。”
“我们可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