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开门做生意的,本就不易,孟姝又怎好白拿人家的东西。
几番推辞后,妇人也就不强迫孟姝了,反倒笑着看向她:“我这里这些小玩意很多,你若得闲,可以多来逛逛。”
“好。”孟姝笑着点了点头,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了妇人的手。
素手纤纤,白净如玉。
如此纤细娇嫩的手,竟然这般的巧,能用干草编出如此精致的扫晴娘。
孟姝不禁在心里感叹,看妇人这手,想来家里家境也是不错的,至少脏活累活应是没干过,这才能在这个年纪保养的如此之好,可不知为何,现在却守着这个无人问津的巷中小店谋生计。
待孟姝走回面摊中时,冒着热气的葱花小面已经在桌上等着她了。
桌前正襟而坐的青年身姿如玉,一身白色长袍,腰衔美玉,在江南梅雨飘香的白墙黛瓦下,少了几分锐利,多了几分柔和。
桌上还有一盏刚煮出来的清茶,热气氲氤,俊美的青年持杯轻饮,抬手间衣袖微落,露出瘦削却有力的白皙手腕。
这人还真是无论做什么,都好看得叫人移不开眼。
孟姝啧了一声,走回小摊坐下。
一凑近,闻到那诱人的面香,她便感到一阵饥肠辘辘。
身旁的男子依旧面不改色,目光都不曾动一下,慢条斯理地喝他的茶,仿佛谁来过,谁走了,他都并不在意。
孟姝边吃着面,边偷偷打量他。
心想,就一盏茶?喝都喝不出多少,这能饱腹?
“我说神君大人,”她咽下嘴里的面,“你的早饭,就这个?”
闻声,青年抬眸轻瞥了她一眼,随即又收回目光,半阖着眼,声音低沉动听。
“问道之人,不求口腹之欲,一盏清茶,足矣。”
孟姝:“……”
吃饱喝足后,天边的小雨也渐渐停了,青石板巷处的人也慢慢多了起来。
孟姝朝扶光挑了挑眉,示意他们该办正事了。
青年颔首,指尖一动,一锭白银便落在桌上。
孟姝顺势招手:“店家,结账。”
“来喽。”店家放下手中的抹布,一撩衣袖,面带笑意地快步走来。
看到桌上的银子时,店家怔了一怔,看了看扶光又看了看孟姝,结巴道:“姑娘,这点吃食用不了这么多钱,铜板就好。”
孟姝笑:“琐碎银子而已,换你几道消息如何?”
店家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什么消息值一锭银子啊。
“您说。”
孟姝看了眼扶光,见某人依旧气定神闲任由她发挥的模样,心中略有了思量。
她抬头看向店家:“我和我家公子是特地从外地来的,我们公子的老师临终前交代,他自年轻时离家就不曾回乡,因此心有执念,让他务必代他回老家祭拜一趟。”
“这不,恰巧正逢清明,我和公子便快马加鞭的赶来了,只是山高路远,我们对这褚镇也不甚相熟,不知店家可知道这林家老宅在何处?我们也好代师祭拜,圆了他老人家一个心愿。”
扶光:“……”
见身旁这女子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扯谎的模样,扶光的嘴角不禁抽了抽。
原是来帮恩师还愿的啊。
店家叹了口气。
褚镇最重书香之风,对于这番不远万里只为全老师一个遗愿的师生情很是动容。
店家倍感同情,随即又好似想到了什么,问:“恩师姓林?要找林家老宅?”
孟姝与扶光相视一眼,看来有戏。
她点了点头:“正是。不知这老宅在哪?家中可还有人否?”
“这……”店家看上去有些为难,想了又想,欲言又止。
“实话跟你们说吧,这林家早就没落了,如今的老宅更是无人问津,就在这条街直走,再右拐,路过一片梨园后就是,宅子不大却很是文雅气派,显眼得很,你们一去定能找到。”
“至于这人嘛,”店家挠了挠头,话语中还有些惋惜:“林家这一脉基本上都死得差不多了,如今就只剩一个疯子和几个下人。”
说到那个“疯子”,店家的脸色似乎更沉了些,又悲又叹:“京官林敬你们都知道吧,他……罢了,罢了。”话音未落,店家便收完碗筷叹息着走了。
“看来林敬是真疯了。”孟姝蹙眉。
扶光率先起身。
“是真是假,看看不就知道了。”
孟姝连忙跟上,谁知前面的青年走着走着却突然停下,回头瞥了眼她,轻哼着冷笑一声:“一心为还老师遗愿的师生情。”
他看向她,嘲讽道:“亏你能想的出来。”
“俗话说得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孟姝也毫不留情地呛他:“神君既然来了我们凡间,便要入乡随俗,学学我们待人接物的玄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