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微的台灯开关声响起,闻彻拉着凳子坐在他身边,隔壁市下暴雨,他现在体温有点低,但好在掌心热了一点,安抚性的握住沈行月的手指:“怎么,做噩梦了?”
这是把他当小孩哄呢?
沈行月抽回手:“你伤到哪里了?”
“……”
闻彻余光瞥向包扎严实的右手臂,谨慎开口:“手臂受了点擦伤,连缝针都用不上,你别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
“你不应该瞒着我,”沈行月蹙眉,“你这样……我觉得自己很没用。”
“……”
闻彻一时哑然。
他抬起手,闻彻犹豫几秒,握住他的手附在自己受伤的胳膊上。
很厚的纱布,他的指尖感受不到伤口有多深,是不是真的和男人所说的那样只是小擦伤。
“疼吗?”
青年眼眸无法聚焦,询问夹杂着关心,闻彻看的心尖一软:“不疼。”
下午和严大少交涉时牵连到了伤口,他故意没有去管。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行月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这个想法反反复复出现在脑海里,促使他近乎自虐般忽略自己的伤情。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对疼痛免疫,可是当青年手放到自己臂膀上的一瞬间,疼痛席卷四肢百骸。
原来被关心的时候,他连一丁点疼痛都觉得难以忍受。
闻彻放纵自己的自私和私欲蔓延,改口道:“还是有一点疼的。”
他看着青年瞬间蹙眉,胸腔里翻涌起怪异的情绪。
第一次觉得受伤也是好事。
“我明天会去找医生了解你的真实伤情,闻彻,你不要总想着什么事情都瞒着我。”
沈行月认真补充:“我们可是生死之交。”
闻彻几不可查的眸间一暗,话语间却分毫不显:“只是生死之交吗?”
沈行月卡壳:“……这分量还不够?”
闻彻把他的手从手臂上拿下,妥帖的塞进棉被,
声音融入夜色,像一声纯粹的叹息:“行月,我是商人。我很贪心的。”
——
第二日下午,沈行月的眼睛依旧看不见任何光彩。
三日期限已经过半,沈行月明显感到身边男人的焦虑。
可能131回来之后有办法修复他的眼睛,再不济可以去找祁明,让他假公济私一下,眼睛就能恢复正常了。
但是这样又不能告诉闻彻,他只能委婉安慰:“没事的闻彻,我不在乎能不能复明。”
闻彻一言不发的看了他半晌,别过头去:“我在乎。”
严大少的团队行动迅速,闻彻不知道动用了什么珍品打动了他,第二天他的顶尖团队就赶到了江市。
但并不是五年前的原班人马。
领头的经理语气不卑不亢:“项目里的多数专家都是为了小少爷提供的,小少爷去世后专家团队也就解散了,目前只有三名医生还在国内。”
闻彻把所有人的简历全部筛查了一遍,紧绷的唇角微微放松。
虽然是临时搭建的团队,但这些人加起来,比江市的医疗资源也强上很多了。
领头的医生四十出头,不耐烦地推开病房门,扒拉着沈行月的病历本看,神情从不屑慢慢凝固到呆滞。
他暗自嘶了一声,用胳膊肘捣了捣一旁的同事:“严大少真的没有诓咱们,这小子的病和少爷的病一样邪门。”
“放屁,这小子又不是严家人,他的眼球怎么会有基因病……”
对面的同事说着说着接过病历本,自动消音。
两人难得保持一致,齐刷刷起身往病房里面走。
今天是个难得的晴天,冬日暖阳从纯白窗帘下透过,洒在病床上。青年一头乌发,眼睛虚焦,靠在床头上静静听音乐。
苍白、瘦削,单薄脊背靠着床头,像是冬日温室精心呵护下才稍稍绽放的白玫瑰。
两个医生有片刻的失声。
这样冷清到高不可攀的青年,他们五年前也曾见过。
“……小严?”
为首的李志有些失态,情不自禁的喊了一声。
青年神情没有半分变化,音乐恬静继续流淌在病房中。
“……”
闻彻敏锐的投来视线:“李医生?”
李志慢慢平复下心情,脸上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失望:“抱歉,我认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