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间邀请他来家里喝茶,我还没有见过你的朋友。”
闻彻慢条斯理的单手拉开椅背,起身时遮住了头上水晶吊灯的光线,阴影垂下遮住沈行月的身体。
“好。”
沈行月应了一声,平静的摩挲了一下手下的餐盘。
其实他根本不记得这个朋友是谁了,只残存了这么一点点模糊的印象。
“闻先生,你吃好了吗?”云姨从厨房出来,诧异的看着已经起身了的闻彻。
他垂眸,眼睛里看不出喜怒:“身体不舒服,吃不下。”
他语气隐约带着幽怨,视线不经意扫过沈行月,如愿以偿等到了他的关心:
“下午有退烧吗?”
“不知道,”闻彻把掌心贴在他的手腕上,很有分寸的停滞不动,好像只是单纯的传递温度,“你觉得呢?”
男人的掌心依旧是热的,沈行月感受了一下,有些拿不准。
闻彻的手掌宽大,青筋在皮肤下凸起,虚虚握住沈行月的略显苍白的手腕,像握住了世界上最精美的瓷器,瓷器不能握紧,他害怕会碎掉,或者再也不让摸不让碰。
闻彻片刻后主动撤开掌心:“好像还是有些热,我去测个体温。”
手腕余温缓慢冷却,沈行月抽离意识,脑袋里忽然想起了一个场景——
隆冬,厚重的窗户隔绝了外界沉闷的烟花爆炸声,一个模糊的黑影握住他的手腕,轻笑一声:
“手这么细,还想跟我学做饭?”
“我想学个简单的,麻婆豆腐怎么样?”这是他自己的声音。
黑影沉吟片刻,指腹亲昵的揉了揉他苍白细瘦的手腕皮肉,胸腔颤动,有笑意流露:“不行,我怕你学会后把我踹了。”
他听到自己笑了一声,是自然的胸腔颤动发出的笑意,语气自然熟稔:“踹你不是分分钟的事?”
……
破损的记忆停留在这里戛然而止,沈行月回神,怔忪地看着餐盘里的食物。
这是……他的朋友吗?
这么自然的交谈,应该是很好的友谊。
可惜他记不清了。
——
闻彻的卧室通了一下午风,为了避免散落的水银二次蒸发,卧室关闭了所有的供暖设施,卧室门敞开着,有凉风吹到沈行月裸露在外的脚踝。
管家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下人持续开展清扫活动,尽管沈行月觉得只是一根碎掉的温度计而已,没必要如此兴师动众,但是他想起来NPC脆弱的身体,还是压下了到嘴边的话。
他这个伴侣,好像有点弱不禁风的样子。
被误认为弱不禁风的闻总在接电话。
他低头调低了手机音量,耐着性子听对方说:“洗个凉水澡,吹个小风。泡人当然要下苦招,现在大家都很吃这一套的,相信本少……”
闻彻冷嗤一声:“我神经病吗?”
对面一顿,大呼小叫起来:“嘿,闻,你不要质疑我的主意!适当的显露脆弱性和不安会让伴侣更有责任感,你要学的还多着呢。”
闻彻不置可否的挂断电话,继续处理白天事务。
十分钟后,他视线瞥向了浴室。
二十分钟后,他裹着浴巾,染着一身寒气冷着脸从浴室出来。
发梢水珠滴落,被他一点点擦拭干净,浴巾下包裹的肌肉紧致、清晰,冰冷的水汽为他雕琢出一层高不可攀的孤傲。
他拿起亮屏的手机,特别提示音响起,沈行月在五分钟前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我今晚住客房,已经让管家收拾出来了。】
他长久的看了一会这句话,面无表情的回复了一个“好的,早些休息”。
被凉水浇灭的心脏刺骨的冷,在胸膛中缓慢跳动。
……这方法真是蠢到家了,他想。
——
凌晨,沈行月被电话铃声吵醒。
他眼睛都没睁开,整个人深陷在棉被里,嗓音带着睡梦中的含糊:“谁?”
“沈医生,你来看一下霁云吧,我们担心他今晚买醉身体吃不消,他就这个脾气,你给他道个歉就完事了。就在升星酒吧,你打个车不到一个小时就能到。”
沈行月把手机扔在一旁,摸索到眼镜戴上,没有得到充分休息的浅淡瞳孔有细细的血丝爬在周围。
对面急哄哄的等着他表态:“说话啊,霁云等着你呢,这通电话是我们哥几个瞒着霁云给你台阶下,别给脸不要脸!”
对面很聒噪,他拉开灯,眯着酸涩的眼睛掀开被子,从衣帽架挂着的上衣口袋中摸出人工泪液,仰起头熟练的给自己滴进眼睑。
透明眼药水随着眼皮上下眨动蜿蜒往下流淌,在昏暗室内闪烁出晶莹的细碎光亮。
他把人工泪液重新放在衣兜里,这才不紧不慢地拿起手机,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
131被惊的弹了出来:“哥,你不去看看?”
沈行月拉出三天未动的情绪值指给他看:“情绪值都不动,我去看什么?”
情绪值和积分的涨幅成正比,换个宿主早就开始急了。只不过这个世界里他很少去刷叶霁云的情绪值,看131最近卡机严重,很体贴的按下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