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彻帮他推开门,搭在把手的手背有青色的血管和经络。
“午安。”他说。
沈行月转身准备离开,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咳,又停在了原地。
身后的闻彻左手握拳,偏头清了清嗓,面色好像比平时苍白。
“你感冒了?”
闻彻后退了一步,像是怕传染到他,皱眉说道:“可能,我去测个体温。”
他们的卧室在二楼,一楼客厅斜侧面的茶椅旁,管家抱着采购单子,仰着脸看着两位主人一前一后从一个房间出来。
一不留神,和夫人对上了视线。
“……沈先生。”管家笑眯眯的打了声招呼,把那一点被抓包的尴尬隐藏的极好。
闻彻返回卧室找体温枪,门没有合上,沈行月站在门口能看见闻彻翻找医药箱的身影,很有分寸感的止步于门口。
尽管他刚刚从里面出来。
他对管家点点头:“王叔,先生估计有些感冒,把房间温度和湿度适当上调,保持空气流通。”
“好的,沈先生,我记下了。”
当啷——
房间传来物体落地的声响,沈行月和管家同时转头,闻彻捏着鼻根,垂下的眼皮厌倦冷淡,水银体温计碎了满地。
“王叔,”闻彻压着喉间痒意,蹙眉走出来,“清理一下。”
他的房间暂时不能住了,隔壁客房还空着,闻彻转头打开客房的门,许久未有人居住的空旷房间徐徐吹来一股凉气。
沈行月当即皱了眉。
“客房都多久没住过人了,”他伸手拦了一把闻彻,“去我的房间休息吧。”
闻彻慢吞吞的应了一声,片刻后又再次确认般问:“真的吗?”
“你不介意就好,”沈行月率先往卧室走,“我去换个床单。”
他的领地意识早就被无数次的时空穿梭磨平了,并不把自己的卧室当回事——有些任务对象总喜欢占领他的房间,被拒绝会掉积分。
不过叶霁云倒是从来没有这个想法,在这一点上着实省心。
闻彻没有立刻跟上去,他侧身,语气平平的交代管家:“王叔,清理仔细。”
“先生您放心吧,马上清扫干净,绝对不影响您今晚休息……”
闻彻皱眉看了他一眼,幽深阴暗的眸子定在他身上:“不用那么快,”
“通风至少24小时,完全确保汞蒸气浓度降至安全水平之后,再说。”
--
这栋别墅的硬装软装都是由闻彻一个人办理的。
婚后几年,这是他第一次踏入沈行月的房间。婚前的装潢原封不动的保留下来,除了床头柜上有几页科研报告散落,其他地方干净的和客房没有区别。
像是随时可以起身离开,不用留恋分毫。
闻彻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
沈行月抱出一床新的棉被放在床上,转头看到他靠墙站着,面色落寞,只当他感冒过于严重:“服药了吗,我去给你倒杯开水。”
闻彻躺到床上,身体在完全接触身下的床单时有一瞬间的紧绷,片刻后哑声回道:“嗯。”
沈行月背过身去操作一旁的饮水机,后颈从宽松的衣领处露出白晃晃的亮,厚重的亚麻窗帘遮住刺眼雪景,室内壁灯柔和,只有饮水机嗡嗡的运作声被清晰放大。
两分钟后,他端起半杯热水放到床头,神情自然。
“我去上班了,你先睡一觉,捂出来汗就能退烧了。”
闻彻目前有些低烧,眼底有绵绵不断的热气上涌,太阳穴跟着胀痛,他没有闭目休息,视线追随着沈行月的一举一动变换。
他觉得自己或许是发烧出现幻觉了。
主动去家宴、接受布布的存在、和他一起顺路回家……
这一切都太过顺利,好像他们是芸芸众生中最平常不过的一对伴侣,相互照顾、依存,在寂静的雪天自然而然的汲取对方的温度。
为什么?
为什么忽然对他这么好?
他垂眼,盯着沈行月手腕上一颗淡灰色的痣,看不清神情。
迟迟没有收到回复,那双手被盯得不自在,抬起来左右晃了晃:“闻彻?”
他跟着抬眼,精准的抓住了那截白的晃眼的手腕:“什么时候回来?”
“……五点半?堵车的话就是六点。”
被握住的手腕和闻彻的掌心严丝合缝的贴合,掌心很热,不知道是闻彻原本的体温如此,还是这场来势汹汹的感冒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