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去那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天冷记得加衣......”
纪绾都一一点头应下。
等着的小厮不耐烦地将刘嬷嬷拉开,
“好了,该走了。”
说完就将花轿抬了起来。
说是结婚的花轿,其实和那些普通行轿差不多,没有任何装饰,红木轿身,略显寒酸。
纪府如今是大户人家,家里和一个猎户攀了亲戚,说出去自然是丢人的,纪家不愿叫人耻笑,于是说纪绾是嫁过不若是纪绾是直接被打包送过去的。
除了纪府的人,没人知道纪府今天嫁了一个女儿出去。
坐回轿子里,纪绾攥着布袋的手紧了又紧。
抬着轿子的小厮无聊,便打发时间似的谈论起来,
“哎,你们见过那个猎户没?”
“我听人说那人长得高高大大的,一脸凶相啊。”
“可不,听说他性格也挺暴的,时不时就捕一些猛兽。”
“而且啊,我听说他住的也偏僻,根本不跟人来往。”
“哟,那咱这小姐嫁过去可有好日子过了。”
......
纪绾在轿子就静静坐在轿子里,听着外面的话,时不时摩挲着手里的袋子。
不知多久,纪绾只感觉天逐渐亮了起来又暗了下去。
小厮将纪绾放在一户人家面前,凑头商量了一会,就留了一个人看着纪绾,其他人抬着轿子顺着来时的路回去了。
纪绾看着面前这被石头围起来的屋子,只觉得心里像是有一个水桶在不断的晃荡,一直安定不下来。
院门始终没有打开,小厮喊了几声也没人回应,估计主人并不在家里。
天逐渐暗了下来,因着小厮就在一旁看着,无处可去的纪绾只得坐在门口等着。
等到天光最后快消失那一刻,纪绾看到有个高大的人影向这边走来。
宋禹背着今天刚打好的野猪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在将要接近院门的时候,他瞧见了自家院子前出现了不认识的人。
宋禹的本能让他警惕了起来,他将步子放缓,细细观察着靠近。
终于,他看清了门前。
一个小厮打扮的人在一旁踱步,他旁边站着的则站着一名身着嫁衣的女子。
看清站在门口的人后,宋禹就快步走了过去。
纪绾看着那个人影越来越近,同时伴随着一股的血腥味也越来越浓,她忍不住用帕子捂住了口鼻。
小厮看见宋禹过来,连忙迎了上去,
“请问是宋禹?”
“你谁啊?”
看见小厮过来,宋禹也来不及将背上的猎物放下,直接没有好脸色地问话。
这宋禹果然如传闻一般,一脸凶相,身高八尺,脸色冷戾,那小厮吓得后退半步,语气和态度都跟着缓和了下来。
"先前你拿玉佩来寻婚事。”小厮解释,“夫人是重诺之人,现在人给你送来了可瞧仔细了,这是我们府里的大小姐。”
那小厮说完便走了,宋禹却听得直皱眉什么叫把人送来了?
宋禹懒得思考,他看向了坐在门前的女人。
只是这一眼,宋禹觉得自己的心好像停了一瞬。
面前的姑娘皮肤白皙,面容姣好,眼中的泪还未完全褪去,本就纤纤的身量在红色嫁衣的映衬下多了一分病弱感,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纪绾看着面前这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只见他背着野猪,身上还有一些已经干涸的血迹。
联想到来时听小厮说的那些话,纪绾只觉得越发不安,眼里逐渐蓄满了泪水。
空气就这么凝固住了,宋禹不知道说些什么,也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
见美娇娘眼泪将掉不掉,宋禹实在不解,“你哭什么?”
纪绾不说话,只啜泣着。
无奈,宋禹只得道:“你先进屋吧。”
这村里夜间风大,这女人看着弱不禁风,要是感染了风寒,他可没什么闲钱医治对方。
说完,就走进了院子里。
宋禹那天回来后就把这事抛之脑后了,没想到纪府真送了一个女儿过来,宋禹没和女人相处过,实在不知道用什么话去安抚对方。
纪绾跟着走进院子,院子里面布置地倒是简单,不过因为天色昏暗,只能看见一处挂着一些野兽的皮毛。
宋禹见纪绾跟了上来却站在院里没有动作,一边将自己背上的野猪往地上放一边说。
“外面冷,你先去屋里吧。”
说完又像是想起什么似得,快步走向屋里。
不一会,屋里被蜡烛的光装满了。
忙活完这一切,宋禹从屋里出来接着向野猪走去。
纪绾没想到宋禹去屋子里是给自己点蜡烛的,看到屋子里发出的暖光,心里那晃着的桶也稍稍安分了些。
外面也实在是冷得很,自己在外面也帮不上什么忙,便走进了屋子里。
借着烛光,房间里的布置纪绾也瞧了个差不多。
一张床,一个桌子便是这屋里的大件了。而靠近门口的墙上则挂着几把弓箭和其他打猎的器具。
桌子旁摆着一个椅子,看起来像是被特意放在这里的。
宋禹见纪绾进了屋子,便开始专心忙活自己手上的活。
将野猪稍微处理了一下,随意将手洗了一下,宋禹便打算进屋,突然想起还有人在屋里。
宋禹又走到了水桶前,舀了一瓢水仔细的将手和脸又仔细地清洗了一遍。
又用舀了一瓢水灌进铫子里,用火折子点燃平时生火的炉子,将铫子放在了上面。
做完这一切,宋禹才站起身,将衣服又扥了扥,这才向屋子里走去。
宋禹进屋时还带着些水汽,连带着将屋外的寒气也带了一些进来。
纪绾正坐在桌子旁。
不知是不是等久了的缘故,姑娘用手撑着头,眼睛已经合上了,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这才将眼缓缓睁开。
门口站的人身材魁梧,接着烛光纪绾发现,他似乎没有小厮说的那般可怖。
刚刚的血腥味已经消失了,男人的头发被打湿了一些,鼻梁高耸,眉眼之间倒是有几分英气。
在纪绾观察宋禹的同时,宋禹也在瞧着桌前的姑娘。
两人就这么相互看了一会,空气逐渐在两人中间凝固,还是宋禹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我叫宋禹,你叫什么?按刚刚那人的意思,你娘是将你嫁给我了吧?”
他不晓得纪绾是被迫嫁给自己的,也不晓得纪绾没了生母,无意间的一句话只让眼前的人眼圈又红了大半。
啜泣声更大了。
纪绾拿起手绢拭去眼角的泪珠,缓缓掀唇:
“纪绾。”
宋禹自幼丧母,又从小跟着父亲在山里打猎,很少与人相处更别提和女子聊天了。
于是,在纪绾回答完之后,他就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了,气氛又逐渐冷了下去。
一想到自己之所以来到这里就是因为面前这个男人,还不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子的日子。
珍珠般的泪滴从纪绾的眼角滑落。
宋禹一直在看着纪绾,这泪珠他自然也看到了,他有些无措地走上前想伸手为纪绾擦去泪水。
可他的手本就不细腻,在纪绾皮肤的对比下,更是显得粗糙不已。
于是手刚伸了一半便又收了回去,只能干巴巴地说道,
“你怎么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