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应听声好悬又是一口血吐出来,难以置信地抬起了头,挣扎了一下,但很快又被后面的两个黑衣人压下了动作。
“讲究。”习千瑜优雅地鼓了鼓掌。
“我既已答应了你,你是否也该拿出点诚意来?否则到时候我献出了我的灵魂,你却毁了约,我该找谁说理。”清休澜散去指尖的灵力,冷冷盯着面前的习千瑜,开口说道。
习千瑜嗤笑了一声,似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反问他:“我给了你保证,谁来给我保证?”
看清休澜再次眯起眼,习千瑜这才摆了摆手,笑道:“逗你的。”
说完,习千瑜再次抬起右手,张开又合上,如此反复,随着他的动作,一朵红莲随着他的动作出现又消失。
“这朵红莲与我种在应听声心间那一朵相连,等我布下法阵之后,我会将其一同封入阵中。”习千瑜缓缓开口,解释道:“当你的灵魂进入法阵后,这朵红莲便会自动从上面脱离。”
“红莲从法阵上脱离之后,会带着应听声心间的那朵红莲一起枯萎。”习千瑜意有所指地偏头看了一眼站在法阵外的众人,开口道:“在场的有你所信任的人,所以你应该不用担心没人管你这宝贝徒弟?”
说完之后,习千瑜没再继续开口,似乎在观察清休澜的反应。
几息之后,清休澜依旧没有说话,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习千瑜就只好当清休澜默认了,接着往下说道:“在天门成功被打开之后,这道用于辅助开天门的法阵会自己消散,你的灵魂也会在此时被释放,回到你原本的身体当中。”
“如果天门没有被打开呢?”清休澜一针见血地问道。
这回,习千瑜却没有立刻开口回答,只是笑着看清休澜,一切尽在不言中。
如果天门没有被成功打开,那迎接他们的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亡。
最多就是死一个,和死一群的区别罢了。
“别……”应听声挣扎着还要开口,眼中情绪逐渐变得繁杂,有恨、有痛、有爱,更多的是抗拒和不甘。
以往,应听声拒绝做某件事时,清休澜都不会勉强他,只会说“不想做就不做了”。
有时应听声也会向清休澜提出请求,比如“一起散步”,或是“一起吃饭”一类,清休澜很少拒绝他。
清休澜好像纵容应听声纵容得有些过火了,于是难得狠下心拒绝他一次,反倒这么刻骨铭心。
他控着灯盏往前飘了一步,就像往常一样伸手贴上应听声的侧脸,用拇指轻轻蹭了蹭他的耳垂,低眸开口,说道:“好了,没关系的。”
说着,清休澜俯下身,更近一步,几乎已经靠在了应听声的耳边,轻声开口道:“一个做师尊的,连自己的徒弟都护不住的话,实在丢人,是不是?”
应听声双手都被钳着,只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怔怔地摇了摇头,此时,他只要一偏头,就能蹭过清休澜的侧脸。
但他却没有动作,只是又艰难地挤出了几个字:“别这样,你别、再丢下我了……好不好?”
清休澜心中一紧,好像在他的心脏中也生长出了一株嗜血红莲一般,所有浓烈的情感全都化作了红莲的养料,被它吞噬殆尽。
但他还是堪称残忍地摇了摇头,自责和冷硬不断在他的脸上交替,他看着应听声,最终也只说出了一句“是我不好”。
应听声想听的根本不是这个!清休澜何其残忍,哪怕一句温柔的,用来哄骗他的谎言都不愿意给。
应听声仿佛被清休澜用话语凝出的冰锥刺穿心脏,整个人都冰封了起来,体温,甚至情绪,都被淹没在一场暴雪当中。
“你怎么……总是这样!”应听声突然开口,一滴眼泪划过他的脸颊,往下落去,他低着头,似乎在对一块什么也不懂的木头说话一样,喃喃道:“……你难道不知道,比起死亡,被留下的那个人,才要承受更多痛苦吗……”
“你这么狠心。”在清休澜诧异的目光中,应听声抬起头,眸中的情绪几乎满溢而出,“我只是想和你一起而已!哪怕是死在一起……我也不想再被留下了。”
“清休澜,不要……不要这么、狠心吧……?”应听声睫毛上挂着一滴细小的晶莹水珠,他很少、很少,几乎不会直呼清休澜的名字,一声声“师尊”,成了绊住他话音的石头。
“……”清休澜听完后面上堪称淡定,好像他的心是冰雪凝成的一样,多热烈的情感也不能融化其分毫。
他一时之间没说话,只动了动手,拭去应听声脸上的泪,沉默几息后,才极轻地叹息一声,说道:“……我很久之前就和你说过,我没有这么完美,我很自私的。”
“……我只想你活着,仅此而已。”清休澜近乎滞涩地开口,接着说道:“我会照顾你,会保护你,会引领你,会给你任何想要的,会为你规避一切不幸的未来。”
“……但这难免要付出一些别的东西。”应听声的泪一滴接一滴,几乎擦不干净,但清休澜还是极为耐心地一次又一次擦拭着,语气不急不缓,就像在哄小孩子一样:“或许我给不了你‘完美的幸福’,但我会让它无限趋近于‘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