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玄从座位上起身,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走出了禁阁。
——
一天前,苏府尚且人声鼎沸时。
应听声被殿内的各种气味熏得头昏脑胀,感觉有一万只猴子在太阳穴附近手舞足蹈,直到走出了大殿,呼吸到清爽的晚风后,才感觉有所缓解。
来到外面之后,殿内的吵闹声都减弱了很多,就好像那扇普普通通的殿门隔绝出了两个世界一样。
应听声往前走了两步,走下了主殿前的台阶,走进了不远处假山旁的竹林中。
这里就更加安静了,只有一盏隐隐约约亮着的灯笼挂在高处,来往的人群与侍女都不会经过这里,匆匆忙忙地从大殿中走进又走出。
应听声听着风吹竹林的声音,缓缓清空了自己的思绪。
“听声?怎么坐在这。”
突然,清休澜的声音从某处传来,带着疑惑。
应听声瞬间收拢了思绪,站起了身,左右看了看,迟疑唤道:“……师尊?”
刚刚说话的人突然又没了动静,应听声心中疑惑更重。
正当他慢慢皱起眉,就要转身回大殿时,竹林中缓缓走出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正是清休澜。
应听声便放下了心,抬眸看了看挂在头顶的月亮,轻声开口:“这里安静,空气清新——师尊怎么也出来了?”
“你久久不回,我有些担心。”清休澜淡淡答道,撩开竹叶走到了应听声身边,跟着他的视线抬起头,看向月亮,接着说道:“这个宴会实在无趣。”
“嗯?”应听声听到这句话似乎有些疑惑,低下头看了一眼面色无异的清休澜,还是犹豫答道:“确实很平淡,但平安无事总好过异变突生。”
清休澜点了点头,说了一声“确实”,随后话音一转,问他:“既然平安无事,不如我们去把今早被浪费的‘庙会之行’补上吧?”
应听声眼中疑惑更重,但依旧没有怀疑,只是迟疑地看了一眼热闹非凡的大殿,问道:“现在吗?几位前辈都还在这看着,我们出去游玩是不是有些不妥?”
“正是因为有他们看着,所以我们才能安心出门——要是突然发生什么事,赶回来也方便。”清休澜语气随意,道:“更何况,你我离开,说不定还让背后之人放松警惕,引蛇出洞。”
应听声似乎被清休澜的理由说服了,点了点头,说道:“好吧。”
见他同意,清休澜便领着他往苏府大门走去,头也没回。
而走在他身后,稍微落后了两步的应听声则状似无意地问了他一句:“对了,师尊觉得什么时候酿酒好呢?这花可不禁放。”
清休澜似乎想着事,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道:“你想什么时候酿都行,总归在入夏之前将其埋下就好——那院里的垂丝海棠与寻常海棠不同,这不是你自己说的?我还罩了阵,无碍的,大可放心。”
没有破绽。
应听声神色不明地看着走在自己面前的清休澜,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况且清休澜的回答也没有任何问题,应听声就只当是自己喝醉了,难免多思,一不小心想多了。
于是他“嗯”了一声,算作回答,快步往前走了两步,追上清休澜,下意识牵上清休澜的手。
不知是不是应听声的错觉,清休澜似乎在被应听声碰到时蜷了一下手,随后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应听声大概是真的有些醉了,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清休澜这个眼神所代表的意思。
等他想再好好看看时,清休澜却已经收回了视线,也没再抗拒应听声的动作。
应听声在原地顿了一下,神色中似乎带着一丝不解和迷茫。他摇了摇头,只觉出来这么久,自己的头脑却没有变得清醒,反而愈发混沌,就连走在自己前面的清休澜都好像多出了两个影子一样。
怎么有三个师尊。
应听声神色恍惚,摇摇晃晃地走在大街上,还不小心撞到了个人,他连忙摆了摆手,给人道歉,可惜那人并不领情,嘴中咒骂着些不堪入耳的话语。
应听声看着那人越走越远,便又转过身,准备去追清休澜,可等他再往前一看时,前方早就没了清休澜的影子。
……师尊?应听声含糊地唤了一声,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说出口,只觉得天空和地面在剧烈旋转,转得他有点想吐。
闭眼缓了几息后,眩晕依旧没有缓解,应听声终于坚持不住,直直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