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休澜冷眼看着,不为所动,大概是觉得此人已经彻底疯了,只当自己是在跟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交流。
“尘缘……”
黑影直起身,朝着清休澜爬了过来。
“滚。”清休澜在原地没动,低喝道。
黑影就没再继续说话,也没再继续往前,只慢慢站了起来,沉默地看着面前堪称狼狈的清休澜。
一时之间,就连空气都凝固下来,一人站着,一人半跪。
直到不知多久后,连清休澜都觉得周围安静到有些异常时,突然一声巨响传来。
有一瞬间,清休澜怀疑自己聋了,什么都听不见,只能看见黑影低着头,不知是不是在念叨着些什么。
一道巨大的法阵骤然从地下出现,以清休澜为中心,覆盖了人眼能看见的最远距离。
随即,从法阵中伸出了无数只黑色的手,左右摇摆着,在法阵上摸索着什么一样。
这看起来可不是什么好相处的法阵。
清休澜用撑了一下地,把自己撑了起来,想要快速离开阵法范围,却终究还是慢了一步,被黑手抓住了脚踝。
但黑手的目的似乎并不是困住清休澜,它在抓住清休澜后,就将自己化作了丝丝细如雪的黑雾,顺着清休澜的脚踝往上,从他的伤口中侵入进清休澜的经脉中。
“……唔。”清休澜咽下一口即将出口的血,随后没忍住闷哼出声。
他用尽全力挥出一道淡金色灵力,如日光般的灵力灼烧了这些见不得光的黑手,暂时将它们逼退。
但还是有不要命,顺着同伴的尸体也往上爬的黑手源源不断地袭来。
清休澜皱起眉,他经脉中的灵力在越用越少,但是源源不断地黑雾却无差别地涌入了他的每一寸经脉当中。
“不要抗拒我,尘缘。”
黑影再次开口,伸出手,放出了一道灵力,正中清休澜胸腔。
清休澜就像一只深陷泥沼中的白鹤,白色的翅膀逐渐被淤泥和鲜血掩盖,只能无力地滑向深渊。
而那道刺穿了他胸腔的灵力,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清休澜咳出一口血,无力地往后一仰,倒在了法阵之上。
不断有鲜血从他的身后和嘴角流出,无一例外,全都被法阵中的黑手擦拭得一干二净。
清休澜眼神逐渐涣散,周围本就一片漆黑,他竟一时分不清自己是闭着眼还是瞎了。
黑影还在自顾自地说着些什么,但清休澜的意识已经慢慢模糊,所有的声音都化作了剧烈的耳鸣。
那被清休澜生剖出的锁链再次从地底出现,在清休澜失去了反抗能力后又一次缠上了他的四肢。
这一次,锁链仁慈地没有穿透的脏器,只是缠绕几圈,将他捆了起来,随后吊在了半空中。
一阵一阵强烈的窒息感传来,锁链直接缠住了清休澜的脖子。
“轻一点,他死了我会伤心的。”黑影斥了一声。
那锁链就像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慢慢放松了身体,勉强给清休澜腾出了些许呼吸的空间。
清休澜慢慢地阖上了眼眸,头无力地垂了下去。
“这就对了,尘缘。”黑影大概以为清休澜终于学乖了,没有气力再抗拒了,便被那黑手托着,举到了半空中,与清休澜视线平齐,贪恋地看着他,道:“我有没有说过,你真的,真的很美。”
他抬手勾起了清休澜的下巴,然后用另一只手轻轻抹去了清休澜嘴角的鲜血,道:“不喜欢你身上有除了黑色以外的颜色,下次不要这样做了,好吗?”
清休澜却突然笑了一声。
黑影疑惑地“嗯”了一声,问他:“怎么了,尘缘?”
“缘”的尾音还未落下,黑影就突然被一道淡金色的灵力冲击狠狠撞了出去,散成了黑雾。
而清休澜则微微睁开眼,不知何时,那双黑眸竟染上了阳光的颜色,在这只有黑暗的剑境中是那样夺目。
“我早就跟你说过……”清休澜用气音一字一句,缓缓地说道:“你认错人了。”
“我不是什么‘尘缘’。”
“我叫清休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