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听声在感觉清休澜有话要说时就低下了头,然后就听到这么一句,挑起了眉,学着他低声答道:“这哪儿一样,我又没借此干什么坏事。”
两人明明可以罩个阻音阵,偏不,非要凑在对方耳边说。
“那要是我想干什么坏事,你怎么办?”清休澜悄声道:“报官把我抓起来?”
“……能怎么办。”应听声道:“只好包庇了。”
清休澜像是听到了什么满意的答案一样笑了一下,变本加厉:“要是有人非把我抓起来呢?”
“……”应听声咽下了“你不想去真有人能抓得住你?”这句话,顺着清休澜的意思说道:“上一秒你进去,下一秒我就捞你出来。”
走在两人前面不远处听得一清二楚的慕芷:“……”
但她能在阴阳司做这么久生意,嘴自然是最紧的,听到后跟没听到一样,看看树看看花,感叹一下这温泉可真温泉啊,也就过了。
来到幽牢时,也不过一盏茶。
琼京在这无父无母,也就慕芷这个顶头老板和他有点关系,于是顺理成章地成了琼京的“家属”,连带着清休澜和应听声一起,被放了进去。
幽牢内异常昏暗,通道狭窄,一次只能过一个人,走在最前方的狱卒手中的蜡烛便是唯一的光源。
这破路,走快点都能把前面人的鞋子踩掉。
清休澜面无表情地想。
原本应听声是要走在他前面的,他当时想伸手拉一下清休澜,但清休澜并不觉得有什么好拉的,莫名看他一眼,自己先进去了。
应听声:“……”
慕芷说到底也是盘踞一方,干了百年的老板,只是太低调罢了,琼京作为她的人,自然不能动用私刑强行逼供,逼琼京没罪硬认的。
于是三人再见琼京时,他只是被绑上了双手跪在地上,身上并没有看见什么明显的伤。
琼京看见慕芷时眼睛亮了一下,又在看见紧随她身后的清休澜时变了脸色——可能是怕清休澜的“本事”见不得人,不断给他使眼色,让他快走。
但琼京眼睛都快眨抽筋了,清休澜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反而在一旁的座位上自顾自地坐下了。
琼京:“……”真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但紧接着,他又看到应听声也走了进来——这个不瞎,对他点了点头,递给他一个“安心吧”的眼神,然后无比自然走到了清休澜身边,把他桌上的茶换成了热水。
琼京:“??”
好在大殿没外人,只有几个带着头盔,目不斜视的狱卒守在门口——刑官还没来。
慕芷走到他身边,一把扯出了不知谁塞进琼京嘴里的布条,道:“行了,姐姐我给你搬救兵来了,也算仁慈义尽。要是后面刑官不认,你别怪姐姐见死不救,姐姐也是无能为力啊。”
她这话说的淡,好似这个打碎了她十多个瓷器,陪了她六十年,给她打了这么久工的少年死去,在她心中也不值一提一样——但她用烟斗敲结界的时候可不似现在这般淡然。
“慕姐姐……”琼京被冤枉抓来的时候没哭,被厉声问话的时候没哭,这会听到慕芷这话却突然红了眼眶,道:“我这月的工钱还没结……”
慕芷:“……”就多余说。
清休澜:“……?”掉钱眼里了。
应听声:“……”不怕死,怕没钱啊。
三人齐刷刷被琼京这话震得沉默下来了。
几息后,还是慕芷“嘁”了一声,转了转手中的烟斗,在他的头上狠狠一敲,听得一声“哎呦”后骂道:“滚滚滚!人都要死了还找我要什么工钱,我还能烧给你啊!”
说完,慕芷心中什么情绪都散了,只怒气冲冲地坐在了清休澜两人对面,喝了口茶,压下火气。
就在她坐下时,从一旁的偏门中悠悠走出来一人,短腿长胡子,双手背在身后,半闭着眼,一副卖假药的“仙人”模样,
他走到大殿中央,踩着朵祥云站上了椅子,睁开了那双芝麻大小的眼睛扫视了一圈,然后将视线落在了清休澜身上。
清休澜从这道眼神中读出了“疑惑”,“不善”和“不满”,于是也毫不客气地抬起眸,与其对上视线。
两息后,那“假药仙人”率先移开了视线,道:“我乃幽牢刑官之一,名唤井木犴,主审盗窃案——你们有新的证据要递交?”
应听声正想说他们会将此事“调查”清楚,却听得清休澜懒懒开口:“敢问大人有证据能够证明是琼京偷的宝物?”
井木犴眼珠子一转,什么“理应”、“大概”,“照常理说”就出了口,清休澜刚听了两个字就知道此人是在胡诌。
估计是怕得罪那位“背后有人”的大人,所以才支支吾吾地随便捡了几个字糊弄清休澜——还是看在慕芷的份上,没有慕芷这个老板身份,琼京的下场估计就是悄无声息地死在幽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