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休澜闻声转头,看见琼京还挺意外,问他:“你怎么又回来了。”
琼京:“……”我为什么回来你不知道吗。
他瞪了清休澜一眼,然后搓了搓手,笑着往前走来,对那魂使道:“魂使大人,这人是我一个朋友,脑子不好,什么都记不得了,不是故意冒犯您的!您大人有大量,别和他一般计较!我这就带他走!”
说着,琼京从怀中摸出了一片薄如蝉翼的晶片,塞到了那魂使手中,然后藏在背后的手猛地一拉清休澜的衣摆,将他拉了下来。
清休澜被琼京没轻没重地一扯,手上的匕首还架在那魂使脖子上呢!要不是清休澜反应快,立刻转了刀刃,差点就直接给人一个痛快了。
清休澜:“……”我是假威胁,但你是真谋杀。
魂使看看面前的琼京,又看看面无表情站在琼京身后的清休澜,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哼”了一声,什么话都没说,转身离开了。
琼京松了口气,看傻子一样回头看向清休澜,说道:“你疯啦?你有几条命,敢和魂使对着干哪?要不是我拦着你,你早就被抓到幽牢里关着了!”
“你一没朋友二没亲人三上头没人,没人保释你,我看你是想被关到死!”琼京抱着手,骂完后拉着清休澜就往里走,打算送佛送到西,盯着清休澜跳下轮回井再走。
“不可能。”清休澜闪身躲开了琼京来抓自己的手,皱眉道。
琼京抓了个空,简直要被气笑了,转过身和他理论起来:“怎么不可能?你连自己是谁都忘了,也没见有人去‘寻亲楼’挂你的名字啊!”
清休澜自然不知道什么“探亲楼”,“寻亲楼”,他只是摇摇头,眼神平静,说道:“有人会来找我的。”
“哦?”琼京毫不犹豫地反驳道:“来到阴阳司的魂魄,一般要一年后才会开始遗忘,像你这样连自己是谁,怎么死的都记不得的,至少在这阴阳司待了二十年了——话说,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琼京这才迟钝地反应过来,他也在这阴阳司待了有五六十年了,居然从未见过清休澜——就算是瞎猫硬碰死耗子,也不能二十年一次都没见过吧。
“我……”清休澜还没来得及回答琼京的问题,就被一道突如其来的长条白色绫罗抓住了手和腿。
他不喜欢束缚,眉心微蹙,用灵力震碎了绫罗。
“谁这么没礼貌。”断成碎片,掉在地上的绫罗忽的像有了生命一样飘了起来,一片片聚在一起,重新变回了一条完好无损的绫罗,随后落在了一位少女手上。
少女大概十七八岁,长发绿衣,不笑时也是温柔如水的,眸如灿星,看向了清休澜,微微蹙眉。
清休澜抬眸与站在高台上的少女对视一眼,不卑不亢道:“是你先冒犯于我。”
少女闻言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摇了摇头,叹道:“原来是个糊涂鬼,罢了。你上前来。”
说着,少女伸手召来一杆天平。
这天平通体银白,两个半圆形的秤盘下方分别坠着一颗太阳形状的宝石,和一颗月亮形状的珍珠。
天平周围萦绕着很多似有非无的丝线,若隐若现,在天平最上方,有一只尚未睁开的眼睛。
“判善恶,定阴阳。”
少女闭上眼,周身逐渐散发出温和的光芒,一本古老的书出现在她面前,极速翻动着。
与此同时,在清休澜的身后,出现了一面一人高的镜子,镜中透出的光芒照射在清休澜身上,竟将他照得微微透明。
一黑一白两股不同颜色的灵流从清休澜身上飘出,缓缓落在天平之上。
黑落月,白落阳。
“断——!”少女骤然睁眼,低喝道。
瞬间,黑色灵流凝成了一颗巴掌大的骷髅头,将那天平狠狠一压。
琼京倒吸一口凉气,难以置信地看着清休澜——表面人畜无害,背后竟还是尊杀神!
少女也愣了一下,但好在下一秒,那团迟钝地白色灵流终于动了动,缓慢地将自己凝成了一只卧在天平上的,迷你的白色小狐狸。
狐狸打了个哈欠,一跺脚,那天平便又缓缓地升了上去。
晃荡,晃荡。
天平两端上下摇摆着,似乎骷髅头谁也不让谁。
最终,狐狸怒气冲冲地对着骷髅头叫了一声,那天平才慢慢安稳下来。
——两端平等。
“……啊?”琼京在这阴阳司这么久,还从未见过这判善恶的善恶秤有过“善恶平等”的说法——大多人的善恶倾向都是明显的。
有的人善良到连黑色灵流都没有,有的人的白色灵流被盘踞了大半天平的黑色灵流逼得只能畏畏缩缩地挤在角落。
少女意外地看了清休澜一眼,正想开口,她身前那漂浮在空中的书却突然掉了下来,“嘭”一声摔在地上。
这下,少女脸色一变。
阴阳册记录了世间所有轮回转世之人的姓名和生平,只有一种人它查不到——被三界除名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