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最后,清休澜只说了这么一句。
应听声猜想清休澜应当是猜到了什么,但却没有直接说破。
“行了。”清休澜瞥了一眼应听声,无奈道:“发会儿疯得了,别逼我扇你。”
应听声:“……”
虽然应听声知道就算自己不听,清休澜也未必会把自己怎么样,但他还是乖乖让开了路——他在清休澜眸中看到了一抹疲色,可能是累了。
果然,清休澜直接坐去了软榻上,撑着头,没什么精神地半闭着眼。
“师尊?”应听声放轻了声音,怕惊扰什么一样走了过来,半蹲在清休澜身边,说道:“本也不早了,师尊早点洗漱安歇吧?”
清休澜默了一会,像是才听到一样“嗯”了一声,却没有动作。
应听声便起身关了窗,随后去喊人烧热水,顺便用灵力温了一遍床榻被褥。
等他做完这一切,已经半柱香过去了。
应听声端着壶糖水回来时,却发现清休澜依旧坐在软榻上,连姿势都一变未变。
他只当清休澜是小憩着不小心睡着了,没怎么在意,只是唤了一声:“师尊,别在这里睡,去床上睡。”
但过了几息,清休澜依旧没什么反应,甚至没有回一声应听声。
应听声这才觉得不对,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应听声呼吸一乱,放下了手中的物什,快步走到清休澜面前,皱眉唤道:“应我一声,师尊。”
清休澜安安静静地闭着眼,没有回答。
“……失礼了。”应听声伸手,直接将清休澜从软榻上抱起,呼吸却突然一滞——清休澜的手缓缓垂了下去,头也软软地偏向一侧,气息微弱。
“师尊?!”
应听声呼吸顿乱,抱着清休澜一动不敢动,好像自己只要一动,怀中人就会随风散去一样。
他的耳中传出阵阵嗡鸣,脑中就像塞满了凝固的泥浆一样,手足无措地在原地站了好几息,才突然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
——是那滴该死的鲛人泪。
应听声蹙着眉心,眼神难辨,抱着清休澜就闪身回到了马车内,飞速往鲛人海赶。
他能感觉到——和白无思一样,清休澜体内的生机也在极速褪去。
别走。
应听声的呼吸在微微颤抖。
不要走。
此时应听声也顾不上什么了,只想赶紧带着清休澜去往那片富有生机的大海。
求你……不要走。
而他现在能做的,除了祈祷鲛人泪安定下来,就只有乞求清休澜心软,心疼他一回,不要再留下他。
应听声突然召出了分景,他看看怀中面色平静,完全看不出已在生死边缘的清休澜,又看看右手上闪着寒光的分景,想到什么,又咬牙将分景收了回去。
反正清休澜也没嘱咐过他什么,如果清休澜真的狠心不要他……
应听声俯身低头,嘴唇轻轻触到了清休澜头顶微凉的发丝。
——他非要追着清休澜而去,清休澜又能怎么办呢。
清休澜拦不住他。
可怜……
……可怜他吧。
“师尊。”应听声轻声开口,语气半是恳求:“再坚持一下吧。不要这么快就……再次离开。”
半是不甘和决绝:“……若是师尊执意离开……”
应听声神色不明,俯下身,几乎贴在了清休澜耳边,咬牙切齿道:“……那这次我就不会再乖乖等着了。”
——
应听声抱着清休澜闯进凉倾的宫殿时,简直跟炮轰一样,动静大得凉倾都被吓一跳,手中的毛笔拖出一道意义不明的长痕。
侍卫见过应听声,如今连睁眼瞎都能看出来情况紧急,再看应听声怀中那另一位气息奄奄,不知是死是活的贵客,哪儿还有人敢拦他。
应听声便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大殿,“砰”一声用灵力撞开了门。
凉倾猛地一拍桌子,一句“放肆”就要骂出口,却见是应听声,硬生生憋了回去,疑惑问道:“你怎么又回……”
凉倾话说一半就看到了应听声怀中的人,神色一变,迅速游了过来,搭上清休澜的脉时面色难看,问他:“怎么回事。”
应听声动了下嘴,却发出声音,偏过头咳了两声才勉强说出两个字:“突然……”
他哑声道:“突然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