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剥夺了你姐姐的自由。”秋华临一字一句道:“……也剥夺了我的自由。”
“……我们只能互相怨恨,也不必可怜对方——恨比愧疚,要好得多。”
——
应听声和清休澜离开王宫后,谢绝了侍女提出的带他们参观的美意,随意顺着一条路往前游去——说是路也不尽然,毕竟在水中可以向上向下游,就是偏要游一条没有路的“路”,也无妨。
反正终点就在那里。
“……我竟一时分不清大殿下和那位药师,谁更可怜。”应听声轻声道。
“都是可怜人。”清休澜转头扫过应听声,道:“他们能够互相怨恨也好——总好过有一方不自觉爱上对方,求而不得。”
“那个……你们是不是提到了大殿下的……夫婿?”突然,一位短发圆脸,看起来年轻羞涩的女孩出现在两人面前,话语有些急迫,尾音却轻轻的,像是很不好意思。
“你是……”应听声迟疑道。
女孩急忙摆了摆手,道:“我不是打探皇族隐私的探子!我只是……那位药师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我知道不应该再打扰他……”一滴泪从女孩的眼角滑落,瞬间融在水中,不见了。
女孩的尾音在微微颤抖,她说:“华……秋大人走得太快太突然……”
她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一抹眼角,轻声道:“……我还没和他好好告别呢。”
我见犹怜。
要是换做那被困于王宫的药师在这,一定会心疼地替她擦去眼泪,然后将她拥入怀中。
——但是如今这些都做不到了,最多最多,也只能隔着一层薄纱,对女孩说上一句。
“别再哭了。”
而女孩显然不知她曾经的爱人虽然只是住进了王宫,但与鲛人大殿下成婚后,和进了阴阳司也没什么区别——难进,难出,难相见。
她恳求二人带她去见秋华临一面,他不知道也无妨,只要能够远远地看上一眼,她便此生无憾。
应听声听见女孩的请求后,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转头看向清休澜。
清休澜自然知道应听声这是在等着自己下决定——他在尽力将应听声看作平等的同龄人,自然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什么决定都替他安排好。
——那不是妈……爹吗。
于是清休澜沉默了会,看了回去。
应听声:“?”
他与清休澜对视两息,率先移开了视线,对女孩歉道:“抱歉,我们只是外来的客人,恐怕没有带你进入王宫的权利。”
女孩眼中的期待慢慢散去,沉默两息,深深、深深地朝两人行了个大礼,道:“……感谢您的坦诚。”
说着,女孩勉强笑道:“希望你们在鲛人海玩得开心,有需要的话可以找我帮忙——如果我能帮上的话。”
与女孩礼貌告别之后,二人继续顺着往前游去,集市的人很多,但鲛人们都保持着距离,只有非常要好的朋友或是家人才会贴在一起,手挽着手。
清休澜若有所思地看着成双成对的鲛人夫妻从自己面前游过,突然间,一颗圆滚滚的红色果实被递到了嘴边。
清休澜盯着果子,一时没动。
正巧,旁边还传来一对热恋中的鲛人情侣打闹的声音:“张嘴,夫人尝尝这红荆果好吃不好吃。”
随后,又传来女孩害羞的声音:“谁是你夫人呀,别乱喊,这么多人呢……”
“你是我夫人呀,既然答应了我可不能反悔。”
看着旁边和自己动作一模一样,给女孩喂果子的男人,应听声诡异地沉默了一下,随后准备若无其事地收回手。
下一秒,一阵温热的鼻息在应听声的指尖停留了两秒,最后轻轻咬走了那枚被应听声拿在手中的红荆果。
应听声动作顿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