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清休澜虽然名义上是“代宗主”,但天机宗实际做主的是沈灵。
又是百年过去,天机宗的长老也都老的老,死的死,换了一批又一批。唯一不变的就是沈灵和清休澜。
应听声跟着清休澜一起走过了很多地方,而这些在他看来格外漫长的时光,对清休澜而言,不过只占小小的沧海一粟。
直到有一年,清休澜走进了试炼之境。
应听声看着他伸手一抬,便在荒僻的树林中挖出了一条地道。随后,应听声不久前才触摸过的那扇石门缓缓打开,他顿了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还是跟着清休澜走了下去。
“你知道这金红色的金丝楠木多难得么。”应听声听见清休澜突然开口,还以为他在自己,随后才发现清休澜是在自言自语。
“本来还想给你个惊喜,毕竟你念叨了很久。”清休澜抚摸着已经落了灰的棺材,伸手推开,道:“现在看来,已经用不上了。”
那把将应听声拉入剑境,还捅穿过清休澜胸口的长剑出现在他的手中,被他随手丢进了棺材中。清休澜看着空荡荡的棺材,想了想,又伸手在身上找了找,找出了那缺了一尾的玉佩,也扔了进去。
“就当我送过你了。别怪我死了也不肯见你。”清休澜枕在棺材上,像在跟一个看不见的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叙旧:“但我想你应该早就死了吧。我不信李岱会这么做。”
“但那又如何呢。已经百年过去了。”清休澜用手指描摹着金丝楠木上淡金色的花纹,道:“现在看来,灵脉也算不上什么‘天道赐福’……还是说赐福的时候独独漏了我?”
他叹了口气,缓缓起身,伸手结阵,紧接着,一个应听声这辈子都忘不了的法阵出现在清休澜手中,覆在石门上,又消失不见——正是差点杀死所有人的那道杀阵。
……竟然是很久之前的清休澜布下的。
他可能也没想到几百年后有个小孩会进入试炼之境,还直接闯进这没有藏匿杀阵的墓室。
就在应听声愣神之际,清休澜像是突然察觉到什么一样抬头看向应听声所在的地方,目光却没有聚焦。
紧接着,周围传来一阵愈演愈烈的波动,就像响起的闹钟。
离开剑境前,应听声似有所感,往前跑了两步,抬手轻轻拥抱了清休澜那道百年前的幻影。
随后,剑境缓缓崩塌,应听声怀中的人也化作光点消散,没有实体,没有温度。
应听声缓缓睁开眼,发现眼前的场景再次变为那间冰冷的墓室,许寄忱正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
“我……”应听声看着手中的剑,一时无言,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将这段往事埋在心中。
拿起长剑后,棺材底部出现了一个被挡住的圆形,似乎可以按动。应听声看了许寄忱一眼,示意他放心,随后没怎么犹豫就按下了巴掌大的圆形图案。
不知道为什么,在得知这间差点要了他命的墓室是出自清休澜之手后,他反而没那么害怕了。就像李岱笃定清休澜不会不守承诺一样,应听声也莫名觉得清休澜不会伤害自己。
云歆刚转过头就看到应听声弯腰去按那不知名的按钮这一幕,差点又骂出一句“蠢货”来。好在一阵颤动后露出的一条通往地面的石梯让她住了嘴,一言不发地带头朝石梯上走去。
按下按钮的那瞬间,应听声感到自己手中的玉碟振了振,紧接着,一道不是真人的声音传入自己耳中。
“任务完成。”
从墓室出来后,云歆发现自己身处一处山泉眼边,毒气尚未蔓延至此。见此情形,死里逃生的众人都松了口气。
但下一秒,那口气又被吸了回去。
“果然没死。”习千瑜浮在半空中,众人出现在地面那一刻就立即锁定到了他们的位置,但他却没急着动手,而是继续运转着手中的法阵。
“喂!你要做什么?!”云歆一眼看出习千瑜手中的阵法来者不善,一转手中的长剑,脚尖一点便朝着习千瑜飞去。
习千瑜左手继续运转着法阵,右手手腕一转,轻轻松松化下了这道怒气冲冲的剑气,笑道:“小姑娘家家的,不要这么凶,温柔一点。”
“我呸!”云歆在空中一转身,借力将手中的长剑上挑,被习千瑜仰头躲了过去,骂道:“收起你那副自以为温良的嘴脸,我平生最恨惺惺作态的伪君子!”
习千瑜从始至终都在躲避云歆的攻击,没有主动出手,闻言轻叹一声,右手挥出一道灵力,力度大到地面的粗壮的树枝都被折断。他的语气依旧温柔,道:“你我心知肚明的事,又何必放在明面上来说。也许为了维持你所说的那副‘温良嘴脸’,我下手会轻点呢。”
云歆到底年纪小点,习千瑜这击却是实打实没有参杂一丝水分,直冲她的心脏而来。她引以为傲的轻功再次救了她一命,极限躲开了习千瑜的攻击,从空中落下。
许寄忱抬手结阵,缓了缓云歆下落的速度,好悬没让她直接砸在地上。
习千瑜眸中那丝冷意终于冒了出来,他手中的法阵越转越快,随着法阵运转,试炼之境开始震荡,似乎随时都会坍塌。
直到现在,傻子都能看出他的目的了——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死在这。
为此,习千瑜甚至可以摧毁已经存在了千余年的试炼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