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问舟摇了摇头,道:“这些文字早已经失传,与我们现在用的文字相差甚远。”
“哈?!灵元亡了?现在没人用灵元字了?”女孩一脸震惊道:“我这觉睡得这么久?”
南问舟伸手,轻轻抚过那保存良好的古书,道:“原来这字叫‘灵元’。是个古老到……连我都没听过的朝代呢。”
女孩坐起身,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面前的男人,然后一指地上摊开的书,道:“和我做个交易吧。我可以帮你翻译整理所有你看不懂的书,但你要为我收集所有你能找到的古书和禁书,我要研究。怎么样。”
南问舟似乎有些惊讶,他猜到女孩的身份肯定不简单,却没想到女孩居然还挺……讲道理?毕竟只要“威胁”一下自己,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医师,除了答应,还能怎么办呢。
于是他点了点头,道:“成交。”说完,南问舟起身走到书架旁,触动某个法阵,顿时,“轰隆”一声,书架两侧缓缓移开,露出一条通往地下的暗道。
女孩“哇”了一声,蹦蹦跳跳地走了过来,“刷”一声,发丝间燃起火焰,照亮了周围。
刚想去拿蜡烛的南问舟:“?”
那、那也行。
女孩像回自己家一样走了下去,把南问舟这个带路人甩在后面。
南问舟慢悠悠走下来时,女孩两眼放光地穿梭在沉木书架间,对他说。
“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
“她极其聪慧,多少人穷尽一生也无法理解的玄奥在她眼中就是三岁小孩过家家。我承认,我被她耀眼的光芒打动。”南问舟眼神平静,好像那段心波微漾的时光已经平息,再激不起一丝波澜。
“最开始,她研究的不过是些无伤大雅的阵法。比如让书中已经消亡的生物短暂活过来,或是让薄雪落入夏日,使阳光洒满寒冬。”
“那时,我只庆幸。幸好我有很多很多失传的古书。”南问舟垂眸道:“但现在,我只希望那天我狠下心,将她从禁书肆中赶出去。”
“为什么?”一直躲在清休澜身后的应听声突然开口,眼中满是困惑:“你喜欢她,不是应该希望她开心么?”
南问舟轻轻一笑,眼中却是化不开的悲伤,他半蹲下身,平视应听声,道:“因为比起那一时半会的快乐,我更希望她能活下去,享受日久天长、数之不尽的快乐。”
见应听声依旧疑惑,清休澜便微微俯下身,淡淡道:“几十年前,人间发生了一场长达五个月的大旱。”
南问舟点头,接道:“那一年,颗粒无收,饥民无食,饿极而啖人。”
枯木遍地,焦土千里。原本象征光明与希望的太阳如今变成了挂在天上的恶魔,人们走投无路,甚至拜起了不知名,只是传闻能够降水的龙王,祈求上天垂怜。
到处都是人,死人。
人们对那些尚且新鲜的“肉”视而不见,因为倒在地上的人已经骨瘦如柴,就算想吃也无从下口,只能像狗一样舔舔骨头。
人岂能如犬?
可死到临头,为了被那根细细的绳子拽起,只能割掉坠在自己身后的那一块名为“自尊”的巨石。
重明鸟见到这一幕,目眦欲裂。它本就喜爱人类,如何能眼睁睁看着那些还没有自己翅膀大的人死去。
可伴随烈焰而生的重明鸟又能做些什么呢?它可以飞到千里之外的大海中取水,可水会被它翅膀上的火焰蒸发,小小的人类走不了千里远,只能静静死去。
南问舟远行归来,就见女孩一头乌黑长发乱糟糟的,眼下乌青,应当是很久没睡过了。她周围放满了翻来的书,却似乎没有一本是她想要的,仍在书架中寻找着。
他从地上捡起一本本书,放到桌上摆放整齐,轻声开口问道:“你在找什么?”
女孩这才意识到房内进了人,看见他犹如看见救命稻草一般,急声道:“南问舟?!你来的正好,快来帮我找找有没有什么能够天降甘霖的法阵或者咒语!”
“天降甘霖?”南问舟自然也听说了人间的大旱,但寻秘阁从来只做生意,不管闲事。但他依旧用灵力从高高的书架上带出一本书,递给女孩道:“法阵和咒语也只是让人能够用灵力与万事万物建立联系,并不能凭空变出东西来。你要水,这水也必须来自某个地方。”
女孩欣喜地翻开书,看了两眼却皱起了眉,问他:“这法阵只能暂时将远处的水以‘雨’的方式转移过来,治标不治本。况且,用那处的水救了这边的人,那那边的人怎么办呢。”
南问舟只是摇摇头,道:“生死轮回自有定数,你我不该出手,乱了规矩。”
“什么狗屁规矩。”
女孩神情倨傲,就算因为多日劳累羽毛略有杂乱,却依旧熠熠生辉,世间最绚烂的宝石亦不可比。
她道。
“我就是要天上下雨,要庄稼长得更快,要人间年年风调雨顺。”
“我要庇佑这世上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