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没再多问,简洁道:“一盏茶。”说完,水镜中的身影便逐渐消失,水镜也化作一丝流光回到了清休澜手中的乾坤戒中。
清休澜对此没什么反应,依旧让紫烟融入自己体内,雪丝杀尽堕阴者后没有回到清休澜身边,像一尾雪色游蛇般穿梭在人群中,似乎只要有谁有一丝不对,就要穿透他的脖子。
众人不知清休澜的体质,加之清休澜在自己身上设了个小小的障眼法,在别人眼中,那紫烟流入的并非是清休澜的身体,而是一个形似葫芦的法器。
而在应听声眼中,那源源不断被清休澜牵引过来的紫烟却宛如十丈高的海浪,看似轻而易举就能将他淹没,却停在清休澜左手前,方寸不得近,却仍然汹涌,咆哮着冲入清休澜的经脉中。
血丝连成线,慢慢从清休澜嘴角滑落,就连他的衣服上都溅上了点点鲜红。应听声似乎被这温热的血液灼伤,有些无助地用手擦过眼角,像往常一样,再次唤了一声“前辈”,但他的声音太弱,高处的清休澜根本听不见这声呼唤。
这时,应听声才真的觉得清休澜好高好高,离自己竟这般遥远。
“停下!”突然,从那倒塌的红楼中传来一声急促的喊声,接着,一块石壁被一道如烈火般的红色灵力粉碎,一位浑身沾着碎石的人艰难地从中爬起。他脸上带着纯白色的面具,将整张脸都藏了起来,白衣已被鲜血染红。
他背后的长发发尾微微发白,腰间挂着一串串琉璃铜钱,挥手唤出一把破破烂烂的红伞,随后坐了上去,似是不良于行。
在场没有人认识他,但却不难猜测出他的身份,于是,众人纷纷让开了一条路,让这位出场草率,还有些狼狈的溟市主飘到了清休澜面前。
他伸出手,一面“空洞”的镜子出现在他的手心。之所以用空洞形容,是因为这面镜子没有镜面,只有一个纯白色的边框,透过这面镜子看见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
溟市主旋转起手中的镜子,强行从清休澜手中截断了紫烟,将其引至镜中。紫烟就像穿过一层看不见的水面一样,消失在这面空洞的镜子中,接着,他沙哑解释道:“这些浊气原本不长这样的,但它们在吸收了太多‘欲望’之后,就渐渐从黑色变成了紫色,悄无声息地藏在溟市中。”
清休澜踉跄了下,随后召出琉璃灯盏,半蹲在上面,伸手抹去了嘴角血迹,道:“你既知晓,却依旧放任浊气充斥溟市。”
溟市主摇了摇头,似乎想解释什么,最终却没说出口,可能是因为自觉辨无可辩,转而说起另一件事:“……溟市很少像今天一样热闹。我好高兴。我能帮你什么?”
清休澜皱眉,就连一旁的众人也都露出不解的神情,老巢都快被端了,这溟市主居然还问“能否帮你什么”,莫不是脑子有毛病吧。
见清休澜沉默,他似乎是误会了什么,居然主动介绍道:“你有什么想要的?我都可以帮你实现,所有……所有梦想,我都可以做到。”
“空口无凭。”清休澜似乎是有些累了,惜字如金。
溟市主就像被否定的孩童一般,竟然连喊几声“不是的”,然后将手中的镜子凑到了清休澜眼前,道:“你可听闻‘欲壑镜’?”
顿时,争议四起。
“欲壑镜?他手上的是欲壑镜?那个传闻中能够‘幻化出你心中所想’的欲壑镜?”
“怎么可能!欲壑镜就是个胡说八道的神话传说罢了!肯定是什么邪术,要么是什么别的法宝。”
“可他手中的镜子和书上介绍的欲壑镜一模一样啊,如果真是欲壑镜,那溟市‘所求皆如愿’,岂不就能解释得通了!”
“可那只是传说!欲壑镜在哪,原本的主人是谁,为什么会失踪,从何而来,如何幻化实物等等这些问题无一解释,古书中都只有一段似是而非的模糊介绍!”
“你放屁!那明明就是欲壑镜!你眼瞎了吧。”
溟市主看着众人争吵,似乎有些无措,几次想插话都以失败告终。
随着时间推移,溟市中的最后一丝紫烟也被欲壑镜吞没。清休澜注意到,那欲壑镜的边框上似乎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裂痕。
接着,“咔嚓”一声,就像琉璃碎裂一般,溟市主脸上的面具也出现了同样的裂纹,那裂纹越来越大,逐渐蔓延至整个面具。他似乎也察觉到什么,缓缓抬手,不可置信地轻触脸上的面具。
下一秒——面具骤然碎裂,化作碎片从空中落下。而那面具之下,竟是一位女子的样貌。
“是你?”
看清溟市主面具下的面容时,清休澜突然开口。
“你竟然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