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还没有什么能够‘瞒天过海’瞒过言灵术的法阵或者法器,至少我还不知道。如果方才那习公子是装的……那他的来头可不小。我们目前对他的来历、他背后的立场、他的目的都一无所知,实在太被动了,这样的情况下贸然出手只会打草惊蛇,节外生枝。不如放他离开,以不变应万变。毕竟浮出水面的敌人,可比潜藏在黑暗中的敌人好对付得多。”清休澜打了个响指,道:“所以,我们只要装作没有察觉,继续计划就好。如果他的目标是我们,或是那个不可言的地方,他就一定会再次出现。”
皮尔卡娅听罢,沉默了两息,随后转头看向凉倾。凉倾用左手托着下巴思考着什么,察觉到皮尔卡娅的视线,她抬眸给了皮尔卡娅一个淡淡的微笑,然后点了点头。皮尔卡娅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双手上锋利上的鳞片逐渐褪去,算是接受了清休澜所说的计划。
人死后,若有执念,灵魂便不会飘向掌管生死轮回的阴阳司,而是会短暂停留在人世,执念散去后,方才会转世重生。但灵魂并不能在人世间久留,因为记忆和魂体会随着时间像落下的雨点般消散,归于天地,化为尘土,不再转世,永恒地停留在执念之地。众人将因为执念消散在人世间的灵魂称为——尘客。
皮尔卡娅正行走在尘客的路上,虽然她在心脏停跳时就已经失去了轮回的资格,但灵魂能安心去往阴阳司总归比带着恨意与不甘消散好——好歹也算有个归处,否则天地之大,何处为家?
既然凌月剑宗与溟市,以及那位神秘的习公子都有联系,那么先去凌月剑宗调查一二是不错的选择——反正清休澜原本也要去一趟的。至于怎么去……对此,清休澜有些无奈,头疼地看着身前的小崽子。
正当清休澜思考之际,皮尔卡娅和凉倾交流了两句,随后凉倾走了过来,在清休澜面前挥了挥手,然后指向另一侧,似乎是有话想单独和清休澜说。
清休澜跟着凉倾走到一旁,看着她不动声色地设下一个阻音阵,开口问道:“怎么了。”
凉倾开门见山地问道:“大约半盏茶前,我身上的灼烧感再次恢复了,你也是吗?”
闻言清休澜倒是一挑眉,答道:“你不说我都没发现——有,但不太明显。”说着,他转头看向说了句什么把皮尔卡娅逗笑了的应听声,道:“可能是因为我就在那小孩身边吧。”
说完,清休澜收回了目光,对凉倾道:“皮尔卡娅与溟市一事,我去即可,你不必去。”
鲛人天生喜阴喜湿,离不得水,更不耐热耐燥,凉倾身为鲛人一族,对天机宗独有的这灼烧感更敏感些,比清休澜难受了不知多少倍。她简直想把全身的骨头都挖出来泡到水里,看看会不会水分被烈火蒸发般冒出“滋滋”白气。
但凉倾听到清休澜这么说,面上却依旧带着一丝忧愁,她偏头看向正用泡泡逗应听声玩儿的皮尔卡娅,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担忧,“我不是不信任你。我知道,你向来一诺千金,从未失约过。只是……我身为她的同族,在这种时候却不能陪伴在她的身边,让我难以忍受。”她抬手捂住自己的心口,道:“我的心脏正在被鞭挞,如果因‘难以忍受烈火’而轻易离去,余生,我将再无颜面对我的母亲,和那位远方的海涅斯特拉大人。”
“这件事,你和皮尔卡娅说了吗?”
见凉倾摇头,清休澜便轻声道:“如果皮尔卡娅知道你这般也要跟去的话,她也会难以忍受。你们鲛人一族的事,我不便插嘴,但我想,她理应拥有知情权。去和她聊聊吧。”
阻音阵缓缓消散,清休澜伸出手背轻轻往凉倾身后一推,就像蝴蝶的翅膀扇动,刮起一阵微风一般,凉倾回过头看了清休澜一眼,然后点了点头,朝着皮尔卡娅走去。
清休澜则走到一旁,伸手戳破了那个带着流光的巨大泡泡,解救了在泡泡中打滑的应听声,随后拉着他的手将他带到了走廊之上,还顺手给房间里的两人罩了层结界,接着半撑在完好的那节橼栏上眺望远方。
应听声走到清休澜身旁,踩上了一节靠下的橼栏,勉勉强强将自己挂在最高的那节橼栏上,然后偏头问清休澜:“前辈,我们要去凌月剑宗了吗?”他“月”字咬得很重,似乎在刻意纠正自己的读音。
清休澜将视线从远方收回至身侧,“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应听声又问:“那我们怎么去?”
清休澜答道:“坐船吧。你晕船吗?”
应听声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在说“不晕”还是“不知道”,他也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意思,反而问道:“我们为什么不像刚才那样‘咻’一下过去?”
“传送阵?”清休澜问道。
应听声点了点头。
清休澜蓦然笑了起来,应听声认识他以来从未见过他笑得这么温柔,直觉不对,就听清休澜柔和地对他说。
“你想尝尝被空间撕裂,脑浆流一地的感觉么。乖,那不需要借助传送阵的,我现在就可以帮你实现。小草包。”
应听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