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抹了一把脸站起往岸边去,湿哒哒的衣服还往下滴着水。
山披银白,月华如水。
他醒来的位置周围有成片的芦苇荡,推测应该是掉落在了大河里被水冲到水流缓的地方停下。
不知这次又是个什么鬼地方。
伤口晕开了的血迹被水冲走了大半,伤口出血减小,用灵力把自己烘干,按着胸口走到河边的大石头扶着坐下。
生起火靠着石头撕开胸口的衣服,泡了不知多久的水伤口已经发白化脓了。
肩膀直接被暗刃贯穿,后面应该和前面差不多,还有手臂上也是。
翻出匕首伤药纱布,一堆放在方便手拿到的地方,烈烈火光映在脸上。
让他怕的东西不多,但依旧怕疼,拿着匕首去火上烤,得把这些腐肉剔掉,匕首被烧的通红,晏秋沉拿着匕首都手甚至微微颤抖,吸了口气咬牙低下头拿着匕首剜,剧烈疼痛从肩膀处传开,空气中闻到一股烤肉味,晏秋沉疼的脸色发白,大颗大颗的冷汗从额头滑落,脖颈青筋暴起,死死咬牙睁眼望着,在伤口处剜了一圈清理掉部分腐肉,又把匕首重新烤了一遍仔细剔掉剩余的,整个过程漫长煎熬,另一只手紧扣地面握拳,直到看到鲜红的血流出才停下,用嘴咬开止血散瓶塞库库就往伤口倒。
靠着石头粗喘,才发现后背被汗浸湿了,脸上也全是冷汗,撕了块衣角擦掉匕首上的腐肉血水,再次放在火上烤。
手臂侧面深可见骨的一道口子,重复刚才的动作剜肉后手突然脱力,匕首掉落在地。
侧目看向鲜血如注的伤口扯了扯嘴角,哑着的嗓音说:“...还真特么的疼。”
用衣服擦掉血液,咬牙上药拿起纱布就把手臂上的伤缠起来打结。
就只剩背后了,背后不处理掉前面也无法包扎,可他看不见伤口的位置。
索性退掉了左侧衣襟,斜斜靠着右侧拖沓在清瘦的脊背上,先用手往后摸了摸大致位置,转头往背后看只能看到一点。
他一动,前面的伤口没有包扎又开始渗血,血迹顺着胸膛滑落进堆在腰间的衣服里,在胸前留下一道道血痕。
捡起匕首加热,跪在地上转头看向后背,右手拿着烧红的匕首从脖颈前绕过,热意紧贴着背后皮肤,下意识打寒颤。
低声骂了句,“该死,手挡住视线了看不见!”
闭眼转回头去突然扬手,赌一把!靠感觉来!
握着匕首扬起的手忽然被拦住,闭着的眼睛倏然睁开冒着森森寒意,猛的转过头去,他要看看是什么东西能近他的身!
挡住他动作的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扣住他的手腕无法前进半分,再往后是一身月色雪衣,视线往上爬是那张他一直躲着的脸。
晏秋沉下意识松了口气,不过很快又反应过来,眼神带着困惑,他怎么也在这??
他易容了,萧允应该认不出来吧?
下一刻,只见垂眸看着他的人伸手夺去他手中的匕首,视线下移落在他的后背上,那是一道狰狞的伤口,打破了他清瘦光洁的后背。
殷珵确实很清瘦,随着肩胛骨凸起,转过的头脸上苍白无力,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手臂上早已缠好了纱布但依然能看到殷红血液。
脸上带着惊慌失措,眼里闪过猜测,是在猜想他有没有看出易容后的他么。
晏秋沉急忙想拉上衣服穿好,双手都动扯到前面的伤不禁痛呼一声停下穿衣,回头一看,胸口处的血流的更多。
妈的,真疼!
拿起纱布胡乱擦掉血痕按住伤口,哑着声道:“劳驾帮个忙,用你手上的匕首替我剜掉后背的腐肉,多谢。”
萧允在他身后蹲下,沉默良久,伸手触碰到伤口周围,清冷低沉的嗓音,问:“怎么弄的?”
被他人碰到晏秋沉本能的想躲开,肩膀耸动了一下,“遇到个倒霉催的,好心帮了一把,结果把自己坑进去了。”
萧允把匕首重新烤了一遍,目光落在他的后脑,拿着匕首靠近,另一只手按住殷珵肩膀,“会很痛,能忍住吗?”
晏秋沉眼尾瞥见了按在肩膀上的那只手,“废话,我当然知道,你直接来吧。”
背后剧痛,咬牙撑着不动,萧允看到他背后冒出冷汗顺着脊柱滑进腰间,垂落在一侧的手紧握成拳。
过程好像无限拉长,疼痛钻心而来。萧允眼睛看着流出的鲜血滑落,眼神晦暗不明,拿过他放在脚边的药轻轻洒在伤口上,手越过他的颈侧,“纱布。”
晏秋沉胸口因疼痛不断起伏,闻言拒绝道:“我...我自己来就行。”
萧允知道他明显又想避开他,也不收回手,一针见血道:“你看的到?”
他看不到,但他不想离他太近,最终还是被纱布递给了他。萧允包扎伤口自然看到了前面的伤口,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继续给他包扎。
接受后晏秋沉拉好衣服侧着身靠着石头上缓解,眼皮恹恹耸搭着,突然被一只手捏住下巴强迫张嘴,皱眉挣脱无果嘴里还被塞进一粒丹药,“咽下去。”
看他想去吐出来萧允强制让他咽下才松手。
“...咳咳”晏秋沉抬眼惊恐望他,“你给我吃了什么?!”
萧允:“复元丹。”
殷珵一直都在防着他,从相遇到现在,无论什么时候都是。
在替他处理伤口时在他背后时他下意识就想拉开距离,包扎之时也是,他只要靠近一分殷珵就会推开两分,他们之间必须有一定的距离殷珵才能放心。
是因为当初的事留下的阴影吗,那事对他的影响已经到了这般发自本能的反应吗。
不信任任何一个人,即使是熟悉的身边同伴,也同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