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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第 2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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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居焚木灼烧的气味愈演愈烈,刺鼻黑烟与腥腻的皮肉油脂味混杂,水火相扑于晚夜,滚烫的烛蜡低垂成各肆诡觉的形状。

寒水扑向周身肆意蔓延的火势,暖暗金光如幻影交替。

景玉甯被迫一口接一口咽下赫连熵灌进来的冷水,金蚕叶融合了蛊虫的味道比以往更加酸苦。

他使劲推搡赫连熵,锤击的力道抵抗不过,最后扬起手,一拳狠狠打在赫连熵的面门上。

赫连熵偏过头去,鲜红的血珠从嘴角流了下来,二人交换的呼吸中血意甚涌。

帝王脸颊上印迹即显,景玉甯牟足力量挥下这一击,从外皮接连到牙腔根骨都充斥出浓重的铁锈味。

男人的乌眸形同吞噬万物的深渊,目珠内尽显近欲崩裂的血丝,隐忍而可怖。

景玉甯全身汗毛耸立,防备地盯向他,眉心蹙起露出紧瑟和怅惘。

他往后退一步,与赫连熵僵持对立。

赫连熵站在原地不动,只是瞳目仍锁住景玉甯的身形,无影诡谲的威压笼照而下,使通身所有人都不由屏息。

景玉甯琥珀双目流露出罕见的狠戾之色,他咬紧唇一言不发,长发披散犹如落天暗瀑。

憎厌与仇恨的眼神和帝王阴鸷悲苦的注视碰撞,如两卷飓风交相呼啸,身后水火弥朔。

口内残存难以消磨的腥辣,蛊虫的残躯正在滋生出黄浓的养水,幼体纵使渺小也完备膻臭的烈毒。

景玉甯胸口跳动得极快,他不由俯下身去干呕,银丝津液从口中源源流出。

一种生疏又难忍的劲力击砸在内脏,使他身体不稳,躬倾就要往前倒去。

赫连熵在景玉甯摔在地面的前一刻接住了他。

男人的手流淌着止不住的血液,手掌正中被碎裂的玉片刺成对穿。

羊白脂玉被血水浸成赫红,背面尖端的凸起不具形状却无比尖利,自手背里面刺出来的一截顶端,呈状污黑。

景玉甯吐逆无止,泪水冲盈过眼睑布满整张面容,映射在脸上的交影半明半昧。

赫连熵轻拂向他的侧廓,让他用自己的肩膀为垫。

不过片时,赫连熵的衣袍就被青年的泪与津液悉数沾湿了,移游的银丝在若即若离的交错中显现。

半晌,景玉甯从男人宽厚的肩膀中执起首,陈言说:“臣不恨您。”

他嘴里腥酸和寒苦味道混咀陈杂,脑海几番徘徊,最后膺攻在赫连熵最渴求的软肋上。

他慢慢敛过视线,朝帝王衣绣上隐秘于暗色的纹路打量而去。

“不爱,何来有恨?”青年声音清缓,同时又寒幽极甚。

景玉甯伸指抹去了唇间湿粘的潮湿。

他看上去虚脱破碎,可就是这朵看似脆弱柔嫩的花,触上叶茎却能让人立时尸骨无存。

他与赫连熵在这时都不算好受,蛊虫扎根的异感让肝脏与脾胃涌动出一股接一股的排斥。

赫连熵脸色看起来乌深青白,不知是被青年绝情的话语所刺破,还是裂伤所致。

不过无论哪一种,都是青年给予他的。

景玉甯观察着赫连熵的脸色,见那面容在沉影下,唯有颊面的伤痕与唇角凝固的血渍格外鲜明。

随之,青年勾起一抹暗嘲,冷声继续说:“陛下在臣的心里,从来都不是一个名叫赫连熵的人。”

简单的一句话,不动声息间就给男人判下死期。

景玉甯知道赫连熵最想要什么,那他就偏要将之生生碾碎。

“您是帝王,永远也只是帝王。”孱弱的气音有着千斤之重,砸在赫连熵早已软烂不堪的心头上。

二人周遭的气息干潮融汇,火焰被寒水寸寸所浇灭。两番相争搏拼,最后只留尘埃青烟,与一地晦暗的土灰色渍。

“即使被您灌下情蛊生出了情欲,也是蛊毒巫术,算不得真实。”景玉甯说。

“便是臣死了,陛下也休想得到臣哪怕一丝爱意。”青年脚步微晃,但依旧站直了身子。

最后,他重重咬下每一个字,对男人道:“臣与陛下,始于妄念,终将止于妄念。”

赫连熵听他说,神色阴晦,五官郁烈而薄暗。

良久,低沉的声音响起,涵盖着把人吞啮的暴烈:“我们始于少时,不是妄念。”

帝王瞳珠阴遂,仿若苍隼孤鹰紧锁自己的至宝。

玉片被嵌入到更深层的骨肉里,血液流不尽一般噼啪地向下滴去。

“我们不是妄念。”赫连熵重下声线,再道了一遍。

“我与你同守大尚国疆□□渡黎民河山。我们是帝后夫妻,注定生同衾,亡同椁……”帝王沉哑的话语在喉咙里震出嗡鸣,萧瑟的低音掩盖了深处细微的哽咽。

与其说是夙愿,不如说是乞求。

景玉甯垂下眸,久藏心底的恨意被狭长的扇睫挡在阴影里,倒景中朱唇皓齿,有一种绝具冲击的美感。

他毫不留情地打断男人,只道出四个字来:“…臣很后悔。”

寒风入室,焦灰的兽皮飘落下乌黑碎屑。

当蛊虫在心口蜿蜒破窍的那一刻,景玉甯就彻底断尽了对赫连熵零落而萧疏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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