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是要让你说出来,你到底是爱他,还是爱朕?!”
怒音被低吼遮掩住深处的哽涩,英俊绝尘的相貌因怨恨与嫉妒而扭曲。
为什么自己无论怎样对他,就是换不来这个人的一点心意?
男人单手撑在景玉甯的身侧,另一只手死死捏着身下人的鄂骨,只稍一会儿就眼见着白腻的肌肤逐渐红起来。
他要得那么少、那么卑微,甚至从不奢望景玉甯有朝一日能像他爱他一样地爱上他,只稍再软化一点点,一点点就足够了。
可景玉甯的心为何就是这么冷又这么硬,无情凉薄到连一丝转圜的余地都不曾留给他。
凭什么?他到底比沉风铭差在哪里?凭什么景玉甯把整颗心全都留给了那个男人而不选择自己!
冷目对视中二人互不相让,僵持半晌,最终还是帝王先败下阵来。
男人从床上坐起,下了地,挺直腰板背对着人。
“朕再问你,”赫连熵闭上眼,把微热的湿意忍了又忍,他吸气时鼻腔刺痛,只能张开口又沉重地呼出去。
檀木的微香泛旋于空,床笫内迷离的气息折磨得男人从感情到理智都几近崩溃。
“我们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大婚那日。”他用力吐出这个答案,“倘若朕没有那样对过你,你是否……会对朕,…存有哪怕一点的感情?”说到最后,男人的声音近乎在颤抖。
景玉甯望着帝王的背影,锦袍上龙腾翔云驾雾,脆金丝线闪烁着孤独的光。
“陛下多虑了,臣从未怨恨过您。”优美的声音此刻如同淬上了剧毒,“再者事情既已发生,也不存在什么倘若。”
依旧是同样的回答。
他的玉甯当真是这天下最剧的毒,最寒的霜,一点一丝都暖不进、融不化。
良久,赫连熵疲惫地笑出一声。
“你从未喜欢过朕,是吗?”半晌,他转过头,看向塌上的妻子。
枕席叠落在宽大的软塌上,暗红纱帘敛成温润的弧度迎夜轻摇,冷艳的红洒在景玉甯的身上,衬得他唇红齿白,明眸中一抹朱砂。
美极了,却也……狠极了。
眼前的画面逐渐模糊,景玉甯双目微睁。
他看到帝王——哭了。
轩昂俊逸的男人眼圈通红,泪水眼眶留下,一道一道划湿了削薄的面颊。
景玉甯第一次清醒地见到赫连熵哭,荧火微光洒落在他的面上,星眸如夜,在萧瑟中落入凡尘。
他很难形容自己此时是怎样的心情,男人眼中的委屈愤怒与不甘让他不由得将指甲蜷进掌心,压出几道深邃的月牙。
或许在这一刻他生出了些许愧疚,也下意识揪起了心头。
可在温香流逝的清烟中也仅仅是这样,再深的心绪便宛如透过层叠帘幔的星星微光,最后也都没有了。
但其实……是喜欢过的,青年在心里答了他。
只是这份心悦的情缘实在太浅,还未开始便已然结束,追不来,也回不去。
晚风吹过院中的凉萧,暗月凄沧夜色如娑。
看着他的神情,赫连熵的心如坠进深渊谷底。
自己一退再退,终至悬崖再无末路,可心中仍尚存一丝卑微的侥幸,就像午夜的幽魂浮追灵幡,连他都要苦笑自己竟是如此不争气。
赫连熵深吸一声,忍着胸口的剧痛,再道:“玉甯,朕可以给你时间。”
他的语调是少有的呜咽,每一个字都流露出低靡与恳求,“忘了他,我们以后好好过。”
男人走到景玉甯的身前,弯下腰身,极具深情地舔允啃咬着面前这双冰冷的唇。
浓长的睫毛轻微地抖动,水啧声在寂静的宫殿中响得危殆而暧昧。
景玉甯颦蹙眉间,唇齿紧闭。
他浅眸底处恍惚间映照出了与男人同等的孤寂与悲伤,只是视线始终没有落在赫连熵的身上。
他在因沉风铭的离开而哀痛落寞,而他的心再不会为了任何一个人荡起分毫。
直到被帝王强行压在身下剥去衣物时,青年才终于有了反应。他抓起半褪下的蚕衣,双腿合并在一起,声音带着哭腔听起来支离破碎。
“今夜,只有今夜,求求你,不要碰我……”他竭力抵抗,央浼着身上阴鸷的男人。
然而男人用接下来的动作告诉了身下美人这个残忍的答案。
——不可能的。
汗珠滴落水乳交融,每夜床榻之上他们总是一个人的主导。
可即便这样又如何?当进入妻子的身体时赫连熵疯狂地想着。
即便景玉甯心里还有着别人又如何,他的身体是他的,他就还是他的。
他哪里都去不了,一辈子只能在自己的身边,从生到死,永远都是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