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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第 15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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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故意把话说得森然,目的就是为了刺进景玉甯的软肋,艳丽的宝石箍在黑发上斑斓得让人晕眩。

景玉甯怎会看不懂她在想些什么,纵使心中的警钟不停地敲响,然面上仍是一片云淡风轻。

“你的夫君如今把你捧在了心尖上,你这便得意了,不过天子的偏爱,你又能得到几时呢?”太后勾着冷笑从太妃椅上立起身子,看向景玉甯的眼神中充满着怨妒与凌厉。

“最是无情帝王家,往后你会越来越体会到,其实你与哀家没有什么区别。”她俯身上前,手指一把捏住景玉甯的下巴,把他的脸强硬地抬起来。那眼神与其说是描摹,倒不如说是想在他的脸上生生挖出洞来。

“先帝曾经也很爱我,爱得不亚于现今的熵儿待你。当年他不顾礼制与尊贵,亲自驾马到李府求亲。”

“他堂堂一个天子,七尺的男儿,跪在我爹娘的面前怎样扶都不肯起来,只说这辈子定要娶我为妻。”

太后盯着景玉甯绝世无双的面容,指尖搁在他消瘦的颚骨上,紧紧地按着,嫣红的双唇一开一合,冷然诉起她的曾经。

“后来,我被他打动,便嫁给了他。在大婚那日,我头戴凤冠一身红衣,满怀着欣喜与少女情怀,在众所瞩目下坐进了花轿。别的娇娘在轿子里都是哭着走,唯有我,一路都在笑着。从李府到皇宫,需得走过九道大街与十四条小巷,浩浩荡荡一路上都站满了人。我坐在轿中,硬是半点没有听见外面的敲锣打鼓与鞭炮声,那时我只能听到自己的心砰砰直跳,跳得又快又重,每一下都快从心口里跳出来。”

她深黑的眼瞳里隐约有了几许水光,像是怀念的泪,又像是一面深邃的黑镜。

“那时我觉得自己就像是莲花池里一朵稚嫩的花苞,把一切都献给了这个男人,连性命也在所不辞。”

说到这里,太后似是苦涩地勾了下唇,但只有隐隐的一瞬,眨眼间又恢复了凄冷与凉薄。

“我与他确实恩爱过些许年,纵使他的后宫变得愈发茂盛,美人似花百香争艳,可我依然是东宫皇后,是他最敬也最爱的女人。所以为了这个男人,我甘愿咽下醋意,为他与那些女人周旋,竭尽所能给予他一个风平浪静的后宫。”

护甲的尖端顺着她的手指危险地点在景玉甯的喉咙上,无不恶意地磨砂着,致使青年不得不把头又往上仰了些。

“——直到那个贱人出现。”说到这里,太后的眼神终于变得阴郁可怖至极,连带起手指从景玉甯的颚骨掐上了他的脖子。

“他为了那个贱人,不惜与朝廷为敌,与百官作对。为把她明媒正娶,甚至暗中设下陷阱,他利用我对他无条件的信任与爱,好让我一不留神就掉进去,以便被他冠冕堂皇地废黜,迎娶那贱人做他的新皇后!”

一字一句犹如狰狞的嘶吼,精致的面容遮不住眼内的痛恨与狠毒——

她曾经爱极了这个男人,爱到毫无底线与尊严。

那时她得知自己的男人爱上了一名已有丈夫的神族之女后,曾气愤、嫉妒与不甘,可到最后,在亲眼看见男人因相思愁苦而无法入眠时,她又不争气地心软了。

她想着,男人若是想要,就把她娶回来,做个小妾,再不济做个贵妃也可以,后宫已经有了那么多花,总不差再有这样一朵。

可让她万般没有想到,男人竟远比她想得还要狠辣无情,他根本没有想让那个女人做一个妾室,他想把人堂堂正正地娶进宫,做正妻、做皇后!

为了给予那个女人大尚国最崇高的身份,自己这个皇后就必须让位。

那晚,是她自出嫁以来,第一次与男人争红了眼,歇斯底里地大吵一架。

她哭得全身都在发抖,站在原地只靠着胸腔里紧绷的一口气哭喊出自己所有的委屈与责问。痛吼到最后,她终于没了力气,跪坐在大殿冰冷的石地上,眼泪一滴滴地往下掉,双目仍是不甘地看着坐在龙椅上的男人。

她原以为自己说出的肺腑之言可以换回男人一丝的怜悯,哪怕是同情也好。可那英俊高大的男人只是坐在龙椅上冷冷地看着她,最后像是鄙夷一只肮脏的野猫一般别开了眼,只道出扼杀了她所有幻想、最绝情、最诛心的一句话:“你如今怎么变得这般丑陋,朕不想再听你废话,写下合离书回李府吧,别逼朕杀了你。”

当听到男人说出这句话时,女人终于在顷刻的失语后体会到了心被活生生撕扯碎裂的剧痛,她的泪忽然在这一刻止住了,一阵心念电转,她伸手抹掉了面上的泪,弯起唇笑得妩媚,而话语却如同劈魂的厄鬼。

“那你便杀了我吧,即便我死了,我也要带着你与她一起走。”

最终,先帝还是顾及了李氏的势力,没有将她在那一夜处死。

而那位相传贤淑礼德的皇后也在同样漫长的一夜,彻底地变了。

“我的情爱与付出在他的眼里是多么卑贱啊,以至都比不上一个只与他见过一面的女人。”太后记忆回溯,右眼中流下一滴泪,泪水滴落得极快,甚至都未叫人看清就掉在了地上,立时就已干涸。

她说完霍然将手猛地一推,把景玉甯狠狠地惯了出去。

青年歪倒的身形带起微风撞上高处垂落的帘幔,绣在幔帐上的莲藕与花悬浮飘渺,金线与琉璃线交织相衬惟妙惟肖。

太后掀起眼轻睨着摔在地上的景玉甯以及绽开在他身后的莲花图样,俄而又收回了手将鬓角的碎发优雅地别至耳后。

“荷花在盛放时只顾着取悦自己的主人,竟是全然忘记低下头看一看,扎在水下的根与茎已经被腥臭的泥土滋泡了多久,这些脏泥之中满是噬肉的虫子,它们顺着根茎与叶慢慢地爬到花蕊上,把一朵朵娇嫩的花啃食到凋谢,最后留下新的花苞与焦黑的尸骸混杂一起,层层叠合,层层吃血。”

良晌后,太后把弄着手中的白玉如意,在上面用指尖点了两下,问向景玉甯,“知道这是什么吗?”

看到人站起身闭唇不言的样子,她转眼又阴森地笑了起来:“你不会想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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