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顶多吃两个。”他温声叮嘱,“用多了小心牙上长蛀。”
景玉甯看着他,没有吭声,嘴里的甜枣在丝绒中逐渐融化。
待景玉甯吃好药,赫连熵又喂着他进了些干食。
眼看帝后休息得差不多,大监这时一扫浮尘,让所有宫人都退出了寝宫。
他向前走到帝后床帐一尺处的位置,拱起手:“启禀皇上,御前侍卫将于今晚交接。”
赫连熵把用完的碟盘放到一旁,调整好位置让景玉甯能靠得更舒适后,抬眼问他:“福禄宫的人占至多少?”
大监答:“回皇上,不下五成。”
这个数字让赫连熵沉思片刻,景玉甯手放在小腹上轻微抬起,大致地算了下,然后说道:“御前多是皇亲国戚之子,无论血亲与家势皆与太后渊源甚深。陛下可否告知于臣,大内禁军现今掌控在何人之手?”
赫连熵揉上他的肩,把棉袍为他裹得更紧一些,回答:“禁军中朕与太后各参一半,国舅藏在里面的势力不少。”
景玉甯闻言锁紧眉关,不明决议,“那陛下为何还允许他们此时调动?”
“玉甯不必焦急,”赫连熵安抚向他,“朕的底牌不在这里。”
他低下声在景玉甯耳旁解释道:“丛骓被押回皇城之时,朕密令沈崇元接管所布禁军,让他们与锦衣清军联合一起走出宫门,把那些不老实的都做上标记。”
景玉甯听他这样说着,但仍是觉得欠妥,便问:“陛下放他们出宫若因此促使近身无得力之人,岂不反而留出了空档?”
赫连熵笑着咬上他的耳垂,把热气灌进人耳蜗,“李党纵横天下多年,不铤而走险如何胜过他们?”
他声音低得犹如震鼓奏乐,充满磁性跟狎昵,使景玉甯的双颊都被染上绯红,“这个空档是朕给太后的机会,他们需要这样一个时机,让自己觉得一切胜券在握。”
景玉甯安静地思考了半晌,心神逐渐从迷离中找回理智,他看了眼大监,又看回赫连熵,在男人的神情中知晓到一个答案。
他轻叹息许,随即一语戳穿了男人埋下的真相:“陛下拥有连太后都不曾干预的势力。”
听到此言,赫连熵挑眉惊奇一瞬,继而赞许地在景玉甯的耳尖又亲了一口,“不愧是玉甯。”
他搂着人讲道:“朕在早些年其实私下组建了一支军队,原是预备到万不得已时用来自保,熟料世事多变…如今倒是能让他们为剿灭李党出一份力了。”
说到世事多变时,帝王的深眸垂向怀里的人,在人面容清晰的轮廓上用指腹轻缓地描摹。
景玉甯这回没有躲避他的触碰,他眸目幽深地望住前方,目光停留在台案处的几摞卷宗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之后他稍稍点了下鄂,言出一句:“陛下英明。”
说完这四个字,他便抿起唇,处得一幅安静的样子,不过眼角紧绷的一瞬还是出卖了他此时外表的宁静。
太后把持朝政又掌控后宫多年,赫连熵能在她的眼皮底下培养出自己的势力,单是想象就能品出其中的不易。
更何况在那孤立无援之下,失去先帝的小太子被一众心怀鬼胎的权臣们携上空虚而高耸的位置,处境不言而喻。
赫连熵看着他冷薄的神情,歪了下脑袋,有些好奇地问:“在想什么?”
在想……你也不容易。
景玉甯心里这样回答。
不过这话他是断然不会在男人面前说出来,于是几息后,他抬起眸谨慎地嘱咐道:“陛下固然握有底牌,但李党也是有备而来,我们还应多加防范。”
赫连熵牵起他的手,十指相扣在一起,“好。”他认真地道,“朕会拿回属于朕的东西,也会保护好你。”
男人的手愈发用力地攥起掌中纤长微凉的手,深沉的声音如同起誓一般:“玉甯,你要永远记住,你永远属于朕,朕也永远属于你。”
大尚国是你的根,是你的家。而朕是你唯一的依靠,他人夺不走,你也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