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风铭把手从金子上移开,脸依旧淡笑着,但在日光与房墙的遮影下却有点瘆人。
他把那装金子的布兜也随手丢到桌上,盖上了几枚金叶。布兜的料子也是极品,绸缎上绣着精致的花鸟,许多人看得眼前发亮,更有甚者已经开始动起了偷抢的歪心思。
他坐了片晌,拍了下自己的腿后终于站起身,脚底踩过茶馆还未清扫的灰尘和瓜子皮,右手一背来到说书人的面前。
“无论皇上如何宠爱皇后,这都是皇后该得的。”他驻足于说书人的案台跟前,悠悠言道。
“是,是。”说书人连忙点头,眼睛看着他,时不时又偷偷往那后处的桌子张望。
沉风铭轻笑出一声,侧过身,用未展开的纸扇朝他指了指那面桌子,然后对着他与满屋众人言道:“就如同你给本公子讲故事,本公子该付你钱一个道理,都是天经地义。”
说书人听到这句准话,嘴上快裂出个花,一个劲儿地点头,过会儿定了下神才想起拱手言谢。
沉风铭却不再看他,手中纸扇展开一半,放置胸前,洋洋洒洒便出去了。
侍从紧随其后,一并走出了茶馆。
没过片刻就听见茶馆里忽然乱成一团,那放在桌子上的金堆好似被别人给抢了,说书人气急得吼破了音。
沉风铭连头也没回,径直向前走着,扇子在胸前缓慢晃动,强烈的日光照得他浑身耀眼异常,那挂在嘴角的笑和婉温柔,好似暖得瞧不见一丝阴晦。
然他内里所想如何,就无人知晓了。
背后的聒噪声随着脚步越来越远,街上有不少人被茶馆的闹腾吸引得凑了过去。
正如他对说书人所言,他讲故事就该付钱,这是理所应当。
而那金子是否会被别人惦记,最终又将归入谁手,那就不好说了。
“湘容不中用阿。”临近回驿站的路,他在四下无人处轻声叹了句。
侍从却是听得真切,便走近了低声问道:“主子是想将她做掉吗?”
沉风铭冰冷地扫了他一眼,眸中寒气令侍从抿嘴噤了声。
他道:“她是本太子的小妹,倘若再敢有这种想法,我当即杀你。”说着,手腕往下一压纸扇面全开,边沿抵在侍从的脖子上似锋利刀片割其血肉。
侍从被吓得打了个激灵,赶忙向后哆嗦地退了几步,低下头拱手认错:“小人知错,小人再也不敢了。”
沉风铭收回纸扇,上板在掌心处敲了敲,步伐未停。
侍从咽了口吐沫赶忙跟上他,却不敢再离他太近,只能行在相隔半丈不到的斜后方。
沉风铭神情稍冷,僻静的街道徒生出一丝冷意来。
湘容比他预想得还要无用,只是现今还不该杀她。
赫连熵与湘容在大婚夜一起给了景玉甯那份莫大羞辱,只有留着她,让她平安地呆在皇宫,才能使景玉甯无时无刻都记得那日的经历,形同铁烙刻入身心,让他与赫连熵之间永远安插进这颗带毒的肉刺。
无论赫连熵如何殷勤与痴心妄想,景玉甯终究不会爱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