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无论是哪一种,都显明他与信友间存有关联。
景玉甯不知自己现下是何种心情,心绪却是在平静的表面下翻涌呼啸。
他已实难喘息,分毫间皆是难耐。
赫连熵听到此诗也有熟悉之感,并非他闻过此诗,而是因自景玉甯嫁进来后,他的每一封家书赫连熵都有通读。
方才听沉风铭吟诵,竟是与景玉甯的文笔文风很为相似。
他看了眼景玉甯,根据诗词所述细品一番后言道:“这底座处散落的花瓣你尚未讲明。”
景玉甯随言也看去那红色玛瑙的“落英”,却知这句亦是出于他所书之诗中。
“抒夜微凉,芳树应献牡花下。
望百花缭乱,愿与尔同守千秋。”
这两句是他当时心怀爱意以为终是嫁给了多年恋慕之人而有感所作。
蓬荜下珊瑚像底部的玛瑙红中是艳与亮泽,正红如喜却亦如鲜血。
浇到心头是苦是瑟,炙热的火燃尽于胸口,是疼的。
沉风铭碍于赫连熵的审视不能以眸宇诉说那暗藏于心的情,他看着景玉甯,在即将流露出感情的那刻别开了眼,向赫连熵答出言:“这是诗中最后一句。
春色暄暖,牡丹映伊芳菲尽。
落樱萦魂中,唯与尔共赴韶华。”
当沉风铭言出开头时,景玉甯的手已然攥紧。
真的是他……
泪水盈入眼眶他闭上眼死死忍住。
心在激荡与痛中颤抖,鼻腔泛起酸,咸甜味一点点滑进喉咙,再被隐隐咽下。
他爱了多年的人,如今近在眼前。
他在这里冒险回应着他的爱意,朗朗言出的对诗中,他品得出彼此间心悦与情爱。
而自己……
景玉甯再次睁开眼,双眸已恢复清明,心却如身坐在高高的凤椅之上孤寂且悲冷。
他却连起身碰一碰这人的衣袖都做不到了…
赫连熵虽是眼看着前方的沉风铭与珊瑚像,余光却是无处不在注意着景玉甯的一举一动。
察觉到他情绪似有所波动,便在案台下握住了他的手,用手掌的温热暖着他。
“包罗天下与安国之道的诗居然以情句为收场,倒是新奇。”赫连熵道。
沉风铭转回身正对着帝后,知景玉甯此般反应是已清楚了他的身份,也了然他言中之意,便最后一行礼,贺道:“正如大尚国皇帝与皇后,肩负天下间情深缱绻,九州安泰,龙凤合鸣。”
此言赫连熵听得顺耳,将手一抬,道:“太子有心了,请上座。”
景玉甯却在这言不由衷的祝贺中心如刀割,只是他的心神依然顾及着此处场合与身份,神情是再无破绽。
“在下谢大尚国皇上皇后。”虽口上谢着帝后,眸光却是看向着景玉甯一人。
沉风铭在大监带领下坐于台前侧座,“在下在驿站几日曾作画一幅,还望有幸献给皇上与皇后。”
赫连熵颔首,大监从侍卫手中接过卷轴,上前展开,呈现于帝后面前。
是一幅秀美与壮丽交汇的山水图,高山上云烟缭绕,万丈瀑布飞流直下,田野间花叶纷飞,一条条田径小道由细到宽,笔墨晕染幽美舒雅,画技精妙堪为名家之作。
“这是……”景玉甯望着画中的乡田与河流穿插中的一条大道,出声问:“这条路,本宫看着有些眼熟。”
“娘娘好眼力,”沉风铭拱手答:“这条路是襄国与大尚互通唯一之路,无论是从襄国前往大尚,亦或从大尚去往襄国,此路都将是必经之路。”
“以大尚山水与尚襄两国互通之路作画,太子才情与心意本宫敬赏。”景玉甯面上早已恢复常态,面对沉风铭有礼有道。
见他现已平息,沉风铭也终于放心下来,上挑的眼尾带起笑意,无意间便是春光无限:“皇后娘娘过誉,襄国与尚国永结盟好是在下常年所愿。此次前来有幸拜会了宰相府,见识到娘娘的才学与风雅,能得娘娘赞誉,是在下之无上荣幸。”
沉风铭毫不避讳地提及宰相倒让景玉甯与赫连熵颇感意外。
赫连熵一拜手让大监收笼起画,言道:“宰相府门槛不低,能与宰相投机者,皆有过人之处。”
他状似不经意地看着沉风铭,问:“太子与宰相可都谈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