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景怀桑这案一出,景玉甯才会彻底犯上脾气来。
对于一个平日里豆恪守礼仪到有些死板的人突然露出这一面倒也不失可爱。
“着太医院好好为皇后诊治,好处少不了你们的。”赫连熵把朱笔扔到一旁:“下去吧。”
冯太医叩首,暗暗松下口气:“是。”
待太医刚走,大监便上到赫连熵侧跟前,弯下腰低声道:“陛下,霜月宫已经派好几次人过来了,说是湘贵妃想请示与陛下见面。”
赫连熵闻言表情淡漠:“太后放她出来意在何为你我都搞清楚,差人告诉她,安守本分尊敬皇后,先不要想着与朕见面了。”
大监把浮尘一挥,拱手:“是,奴才这就去传话。”
他刚要向后退下,又被赫连熵给叫住,听他问道:“宰相府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大监转回身弯腰答道:“目前还未有任何动静,只是昨日此事让定安将军与通政使的人在下朝后起了冲突,现下定安将军已被宰相关进府里不让出来了。”
赫连熵勾唇笑出一声:“景怀桑为人尚且不论,他这两个儿子倒是比他强多了。”
大监也赞同应道:“定安将军是个实诚人,平时里也没少为百姓做事。只是被那些恶意揣测的人说成是与宰相唱一个红脸一个白脸,这倒真是冤枉了他。”
赫连熵揉把眼睛叹道:“谁让他们都有个景怀桑这样的爹,也都是命数。”
说完,他站起身,掸上一把肘上的袖子:“走吧,陪朕再去看看皇后。”
……
赫连熵率一众人马在西偏殿门口又等了许久,最终也没能见到景玉甯开门。
屋内陆齐来回渡步,见夏灵在院子里玩着自己的也毫不理会院门外的人。
他有些担心地走到景玉甯跟前,脸色忡忧地问:“娘娘,这下都来了好几趟了,您还要继续不见皇上吗?”
景玉甯正站在木桌前写字,闻到声音便抬起头,淡淡地望了眼隔着墙壁外院门位置。
陆齐语重心长地劝慰道:“娘娘,皇上也有诸多不得已,即便娘娘心中有怨,也该坐下来把话说开了。
奴才入宫以来还是第一次见皇上待人如此上心与迁就,娘娘还是别跟皇上怄气了。”
景玉甯静静地听他说着,半晌拿起提斗笔在空白的宣纸上写下一个“晰”字,而后轻声言道:“本宫并非是生皇上的气。”
陆齐这就有些不解了,他眨了一下眼皮问:“那娘娘这样做又是为何?”
景玉甯垂下眼,把毛笔放到笔洗中涮了几下,没再回答陆齐。
陆齐见他不再说话也不好继续问,只能揪着心来回看,一会儿看看院门口再一会儿看回景玉甯。
景玉甯继续提笔练起字,姿态如往常一样,节奏缓慢且稳重,就好似外面根本无人在等他。
他对陆齐说的是实话。
除去前两天他心中的确有过怨怼外,之后便都想通了。
景怀桑精于世故又藏巧于拙,这样的人绝不能让他坐收渔利占尽主权。
景玉甯觉得,若是将他与赫连熵的立场调换过来,让他处在赫连熵的位置上,自己未必不会如他这般行事。
只是事实终究是不一样,他们因身处在相反的立场上而不同,所以纵使景玉甯想得明白,也不能就着赫连熵的作为顺应下去。
景怀桑是他的父亲,景家是他的家,他无法像外人一样冷眼旁观无动于衷。
而且其实在他清楚了赫连熵并非自己所盼的信友后,无论如何宽慰自己,景玉甯也再做不到对赫连熵像开始那样体贴入微并委曲求全了。
他对他少了份容忍,多了份算计。
如今维护景家已经成为他生存的重点与目的。
这几日他将赫连熵拒之门外的确有不想见到他的原因,但更多则是做给太后看的。
太后越在后宫花心思对付他就越说明太后正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等一应事宜。
所以他要以此向太后与李氏透露出李俄之死非宰相所为,其背后主使另有其人并近在眼前。
赫连熵已然率先对景家出击,使得他们落入下风。
景玉甯目前能做的不过是以这些渺小的机会尽可能替景怀桑澄清,与李氏划清恩怨。
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再能做的事了。